她握着毛线球飘飘悠悠地回了房间,钻回到被子里才恍惚想起一个问题,你们都是不用睡的吗?
露台上的两位气氛实在称不上友好,长久以来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而莎布一向中立。
主动被找上门来,奈亚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挂着笑问道:“我以为我们不久前已经达成了一致?”
但这次犹格并不是为了那些旧事,“耶布说你给他们出了一个馊主意。”
说是馊主意实在是委婉了些,他们两个被奈亚·拉托提普忽悠着去祸害“玩家们”的夜晚,第二天才发现自己在干苦力。
和这些“玩家”打交道实在是一件无聊的事情,毕竟不是祂们中的所有都有人类的情感需求,除了一向不喜欢走寻常路还胆子极大的哈斯塔,很少有谁会愿意去接触异族,他们吱哇乱叫的疯癫样实在吵闹又无聊。
当然还有莎布,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所有存在都会主观忽略这一点,把这两者相提并论从来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因为一些过于复杂的原因,作为父亲的犹格和纳格、耶布这两个孩子的关系非常糟糕,但这不代表他们毫无交集。
至少在觉得自己被那个混蛋坑的时候,最理智的处理办法就是交给他们的父母来判断,也正因如此,纳格和耶布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和奈亚·拉托提普混在一起。
“那么你会阻止我吗?”奈亚笑到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贝斯特说得非常准确,奈亚·拉托提普就是个性格糟糕的小恶魔。
小恶魔非常笃定,“你不会,因为你不能。犹格·索托斯无法改变和自身有关的时间线上任何一点,而且你答应过莎布不会再窥探任何和祂相关的事情,不然祂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愿意原谅你。”
无法反驳。
奈亚看着犹格面目表情地向自己这儿走了两步,他装作天真地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犹格伸出手。
直到他被推下露台——
啧,真烦。
实验
医生的实验室在克赖斯特彻奇公墓旁边,这里也是他的公寓。
据他说是因为这儿远比其他地方要安静得多,但莎布了解到的事实是,因为这儿时常会听到些不明野兽嚎叫的声音,还有野蛮且无规律的袭击,因而给活人的提出的地价也更加便宜。
很难想象会有人愿意住在这种地方,这种感觉在莎布穿过杂草丛生的麦铎山脚的时候更为强烈,马车难以通过泥泞的小路让她艰难地走了一段,她愿意低头的话,就能看到因为埋葬过于草率而暴露在空气中的棺材边角,甚至更多别的什么。
如果听到了脚下的脆响声,还是不要低头为好,吸入鼻腔的潮湿和腐臭味儿已经暗示了那是什么。
但如果踩到一脚软的,也一样,没有人会想看到纠缠成一团的蚯蚓。
跟着莎布的爱丽丝实在是有些矮,营养过于丰盛的高茎草木偶尔会遮住她,让莎布时不时就得重新确定一下她在自己身边。
但这个姑娘似乎比昨天话多了不少,她唧唧喳喳地问了些关于这个小岛的事情,尤其是在怪谈传说方面,但很不幸的是,失忆的莎布爱莫能助。
爱丽丝看上去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聊起了些别的,比如自从他们这些外乡人来了之后,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就连宅子里都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还有接连的死亡,报纸上说昨夜又有两个倒霉蛋走夜路被撕成了碎片,但那和莎布无关。
绕过了麦铎山和杂乱的墓碑,仅有的开阔处是一户农舍改建的地方,用来做实验的小天竺鼠就养在原本饲养禽类的地方,废弃的药水和实验材料堆积在马厩里。
莎布叹了口气,即使她对于财产没有太过于具体的概念,但她也觉得确实有必要资助一下医生了。
她们敲了一会儿门,被蛀蚀到脆弱的门板让莎布有些不敢下手,最终等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乱糟糟地来开门,从挂着一脸的水看得出来,他已经在短时间内尽力把自己收拾过了。
莎布迟疑着后退一步,又看了一眼门牌号。
不,这和认错门牌号毫无关联,因为这儿只有一户人家,没有谁会喜欢住在墓地边上,门牌号还特地和墓碑上的铭文用了相同的字体。
“请问……”
“啊,”那位先生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他抓了抓自己一头卷毛,略显迟钝地问候道:“是呃——尼古拉斯小姐吗?我是韦斯特先生的助手,您叫我约翰就好了,韦斯特先生还在实验室里处理一些实验废料,您可以先进来坐一会儿。”
“希望没有打扰到他。”莎布一向善解人意。
约翰耸肩,“当然不会。”
他们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位小姐,图谋赞助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惹上了些麻烦。
虽然这件农舍外潦草邋遢,但内部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大概是得益于仅有的那些必要性家具,他们还像新的那样不曾被动过。
几分钟后,得到消息的赫伯特·韦斯特从农舍后绕了出来,细框眼镜后的眼睛有些血丝,看起来是昨夜睡得不太好,莎布很能理解睡不好的感受。
他额角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像是刚刚处理完了什么伤脑筋的事情,穿着一身妥帖的黑色外衣,但莎布能看出他的衣角有一些像是湿濡的深色。
应该是水。
“早上好啊,韦斯特先生。”莎布打了个招呼,提起了手里的小篮子,“我们带了些曲奇饼干过来。”
尽管医生不喜欢摄入这些高糖高油脂的东西,他还是表示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