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放心,这些事下官定?当办妥,"原武县令点头如捣蒜,笑道:“今岁风调雨顺,不?止我县,附近其他几个州县仓廪中皆有不?少余粮,稍后下官便带几位前去。”
这原武县令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说话,徐予和?也向他叉手回礼,“那便多谢县令了。”
随后,她又想到京城的情况,若说之前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可现在京城那边已经不?再受制于人,调兵运粮还是要向京城那边说一声得好,省得到时候又再生事端,于是将话锋一转:“但调兵乃临时起意,还未知会过二?府,我怕县令落下罪责,还要再修书一封向陆宰相言明其中情况,所以?这件事,也要麻烦县令遣人专程快马送往汴京。”
原武县令脚底趔趄,险些没站稳,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几人,笑容僵在嘴边,敢情说了半天,他们是擅自?调兵,可在本朝,哪怕是禁军大将,也不?得随意插手兵力调动,更别?说一个小娘子了,而且还未经二?府同意,这简直闻所未闻,他实在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赌博。
乔焕把弄起手里的剑,“县令当初答应刘圭的要求,也像现在这般犹豫不决吗?”
原武县令低头抹汗,心虚道:“下官是想答应,可这调兵不?是小事……”
乔焕道:“我有官家口谕,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待陆相公看到信,官家自?然也会知晓。”
听到这句话,原武县令脸上?的迟疑之色渐渐退去?,乖乖点了头。
撰写文书时,徐予和?思母心切,因而在给?陆敬慎的信中又夹了一张专门给?母亲的家书,但在家书中,她没有提及调兵运粮这些事,只简单提了前些时日有惊无险的经历,以?及自?己在去?看望父亲的路上?,好让母亲减轻些愁思。
同云淡淡,北风萧萧,落日遥挂在天际,一行孤鸟掠过,留下几声悲鸣。
算算日子,已经是十一月了。
隔着帷帽看向前方,徐予和?发现城门口的方向已经站了许多人,估计都是来接迎粮草队伍的。
内乱平定?后,官家格外关注与西?羌的战事,听说之前驿卒故意将边报扣下,官家一怒之下将西?北几路乃至京畿路驿站中的驿卒全数治罪撤换,随着积压的边报重新被送至京城,这段时间西?北的战况也逐渐呈现于众人眼前。
这一路上?,徐予和?听到人们说的最多的,便是宁王如?何如?何,在百姓眼中,赵洵好像是神话般的人物,什么第一次出?征就将唃厮啰收入囊中,什么一人独挑千军,不?费吹灰之力摘下敌首,大破敌营,尤其是临近边地的百姓和?兵士,一言一行中都难掩对他的崇拜。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还是有关于河州的消息,半路上?他们与蔺宣汇合,带着兵马粮草同行,蔺宣才与文雍通过书信,对边地几路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从他口中,徐予和?也得知了河州的近况。
最开始西?羌煽动唃厮啰残余势力共同反攻,河州也被殃及,兵士们打退来袭的小股敌兵后,宁王为了不?让敌人另寻机会渡河南侵熙河等地,下令砍断索桥,带着兵士将敌人一步一步往外逼。
也就在这时,隐藏在镇戎军中的奸细终于按捺不?住,与德顺军节度使?梁晖发动兵变,围攻渭州,但那时岑希已经留意到奸细露出?的马脚,与赵洵一合议,传信文雍提前暗中部署,以?防御西?羌为由悄悄在两军周围增添兵力,故而兵变得以?及时遏制,梁晖畏罪自?戕,那名奸细却带着部下逃到了羌军营中,而且摇身一变,成了敌军的统将。
奸细熟知泾源路各个堡寨兵力分布,于是西?羌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先?后攻破萧关、绥戎堡、天都山等地,平夏城也一度失守,兵士死伤惨重。
更为棘手的是,前线军中余粮所剩无几,本应送来的粮草拖延数日却仍不?见踪迹,一旦粮草供应不?上?,兵士们恐难长久防御,若是再有堡寨失陷,便是将泾源路撕开一个大口,任由西?羌铁骑踏辱。
河州位于战线后方,局势相对安定?,这里的兵民为了保证前线兵士的粮草供给?,甘愿节省口粮,主动上?书请求暂领河州知州的徐琢将州内的粮食送往兰州等地,但这就像个无底洞,为此,河州兵士们已经连着吃了半个月的草根野菜,所以?徐予和?便与蔺宣分为两路,跟乔焕、费达劲带着小部分粮草来了河州,蔺宣等人则去?了渭州。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前线陆续传回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赵洵领兵直捣凉州西?凉府,西?凉府西?有群山相隔,北有大漠相阻,西?羌援军一时难以?赶到,也就是这个间隙,他又率军南下发兵卓啰城,岑希从肃州向东进军,抵达宣化?府,攻破了甘肃军司,同时,西?州回鹘占领沙州,在瓜州与西?平军司对峙,西?羌前后受敌,驻扎在天都山附近的羌兵隐隐有退兵之势。
这些的确都是难得的好消息。
大梁与西?羌交战多年?,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胜利在望。
城门越来越近,徐予和?的心绪也越发,凡是站了人的地方,她都要仔仔细细地看上?一眼。
这时,两名兵士骑马过来向领头的粮草押运官说明情况,之后便领着队伍入了城。
待到城中,徐予和?终于看到了父亲,徐琢正在指挥百姓有序站队,他身旁的兵士卸下粮车,拆开麻袋,把米优先?发放给?百姓,她也摘掉帷帽,跟着兵士一起发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