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静克制已经快要被摧毁,池昭眼底猩红,声音嘶哑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但他的耳边除了风声和水流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找不到她,他真的找不到她。
压住他26年?的风霜好像终于在此刻将他碾碎,那些人说的没错,他是天煞孤星,他就是命不好,还要连累身边的人,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
池昭脸上的表情?近乎麻木,所有?的感官都?隐匿在水流中,他颤抖着手想要解开腰上的绳子。
就这样?吧,在此刻结束,也算陪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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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序是被痛醒的,她抱着的那棵树在拦腰处折断了,半截子树干砸在她身上让她直接昏了过去,但好在即使是那种情?况她都?抱着树根没放手。
只是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泥浆空无一物,这座山所有?的生机好似都?在这场灾难中消失殆尽,她想要喊出?声求救,但又觉得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来。
山里的气温越来越低,她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一块巧克力?带来的热量已经在此刻消失殆尽,她被冻得连手指都?很难弯曲。
她脑袋昏昏沉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迷迷糊糊的想,可能今天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江怀序费力?的掏出?手机,想要留下什?么,但是屏幕已经被泡得开不了机,也不知道她的那条信息发出?去了没。
她开始后悔,不应该发定位的,至少应该跟家?人朋友和他好好告别的。
算了,不说也好,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了,他们还是尽早忘掉她会比较好,虽然她今年?才23岁,但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很好的一生啦。
不知道来接她的人会不会是外婆,不知道外婆还记不记得她爱吃栗子红茶千层和冻柠茶。
她已经明显失温,意识也开始游离,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她陷入一片黑暗中,隐隐约约间?听?见?有?人在远处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她的名字,她觉得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
她远在丰水,还会有?谁这样?不顾一切的来找她,来救她呢,她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是幻觉吧,濒死前的走马灯或是什?么回光返照。
她竟然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她觉得身体回暖,好像躺在了一个柔软温柔的怀抱中,她好想就这么睡上一觉,记忆中,好像也有?谁的怀抱是这样?的,不过那个人的怀抱好想要更硬实些。
是谁呢,她已经有些想不起来。
就在她陷入沉睡的上一秒,她身上的树枝被挪开,眼前的黑暗一点点散去,她顺着那双马丁靴费力的抬起头。
眼前的人背着光,只能看清轮廓,但他的肩膀撑起了令人安心的弧度,好似有?神明在她面前降落。
她终于想起来,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一遍遍喊着她名字的声音,那个会不顾一切来找她的人是谁。
她绷紧的神经在此刻松懈下来,在最痛的时候都?没掉下来的眼泪,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终于汹涌地落了下来。
池昭看着她小小一个,靠在树边,浑身是伤,连话都?说不出?来,心痛得像是被碾碎。
他蹲了下来,嗓子已经哑到听?不清了,他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血迹和泥渍,然后小心的帮她擦掉了眼泪:“不哭了,我带你回家?。”
他的手抖得厉害,颤栗着将她拥入怀中,江怀序的肩上落了滚烫的泪水,但她也不知道是谁的。
记忆的最后,是池昭把她背了起来,她意识模糊,但还是能感觉到他握住她大腿的手颤抖的不能自已,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昭昭,你别怕。”
你别怕,你不会被丢下,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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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序醒来时看着眼前熟悉的纯白,意识渐渐回拢,掀起身上的被子就想跑。
“诶诶诶,你挂着水呢,赶紧躺回去。”站在一边年?长的护士拉住了她,看着她手背上冒出?的血珠,表情?带着些责备:“你们这些小年?轻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回事,一醒就要往外跑。”
“他呢,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他怎么样?了?”江怀序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医院了,但他记得池昭的温度和气温,在她意识还没消失之前,池昭和她是一直在一起的。
“那是你男朋友?”她的表情?转为好奇,还带着些揶揄:“比你好一些,但他也是,一醒来就往你这跑,我们拉都?拉不出?,非要看你没事了才走。”
江怀序的心缓了下来:“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护士看了看她挂瓶中的水:“等15分钟吧。”
江怀序挂完水后去病房没看见?池昭,找护士打听?了才知道他在医生的办公室。
她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人年?纪不大,和他很熟悉的样?子,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这腿再这样?就废了知道吗?”
池昭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
“嗯嗯嗯,嗯什?么嗯,你还以为你是特?警队的池队啊,你的右腿当年?要不是治疗及时,现在能不能用了还不一定,你的腿根本不能再承重了知道吗!”
“要不是你身体素质好,你这腿就真的要保不住了知道吗!你下次再想英雄救美,别背着了,搀着走行不行,就为了这点浪漫情?节值得吗?”
“值啊,怎么不值。”他的声音很低,但带着粗砺的磨砂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