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樱桃个头圆润饱满,新鲜欲滴,她捏住樱桃柄,喂入口中,同时面部解锁手机,但因为过于长久不适用,必须先输入密码。
她花瞭更长时间,其中包括因为试错而産生的冷却效应,一直到鬱理把专为模特儿诞生的、含糖量极低的水果吃瞭三分之一,她咬著牙,看著那行如果再次解锁失败将会锁定48小时的英文。
比午夜凶铃还要恐怖。
鬱理痛定思痛,她抽出一本自己主封的sc杂志,翻开扉页,在空白页内枚举有可能的密码。
她这个人固执又死板,不然周敬航不可能接连两次成功猜中她的手机密码。
会是什麽呢?她脑子裡能记得的、有意义的日子不多。她用自己和周敬航的分手日期做密码,用许梦昕的离世日期做密码,一方面是为瞭提醒自己,另一方面,痛苦要比幸福更深刻。
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她靠著床脚,单手撑著侧额。落地窗夜色深浓,除瞭自己倒影,她什麽也看不到。
多想无用,鬱理补上近几日因为工作耽搁的晚间瑜伽,当她以一个高难度姿势把自己折叠起来,从窗口看见一束穿透茫茫白雾的笔直大灯,黑色大切急停甩尾,颇有艺术感地停在庭院的小栅栏前。
那瞬间,她脑海裡诡异地浮现一部曾经看过的电影。
死神来瞭。
新密码
死神带著一大束威斯汀黄玫瑰,他似乎钟爱这个品种。
鬱理可有可无地想,或许,他认为自己会喜欢玫瑰花。
这段时间,他们和好,吵架,做爱,势如水火,互相折磨,鬱理美丽如旧容光焕发。周敬航却肉眼可见地憔悴许多。
她双手撑扶玻璃,自上而下地凝望周敬航侧脸。
顶光潦草凌乱,他那张黄金比例的五官俊美如太阳神阿波罗。淡他眼底有不屑隐藏的冷倦。
像是感知,他的目光越过蜿蜒灯火,淡漠遥远地看著她。
鬱理之前恐吓他要更换密码,结果还没来得及进入“周敬航绝对猜不到密码”的头脑风暴,她就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她还吊著腿,姿势和表情同样複杂,她眼睁睁地看著周敬航大摇大摆,行云流水地输入她自以为是的密码,若无其事,登堂入室。
进门时,这位少爷的修长眉宇不易察觉地轻敛。鬱理猜到自己在他心裡一定多瞭一个草包标签。
他把精心包装的玫瑰花束放在一边,她这别墅拥有不少上任主人留下的釉彩花瓶,妥善安置在一个被她命名为绝对不会打开的偏房。周敬航在大厅走瞭一圈,姿态之闲适之气派之优雅,仿佛领导大驾光临视察。
因为刚搬进来没多久,鬱理的傢暂时没有太多属于她的个人色彩。属于她的个人奢侈品垃圾倒是很多。
他没找到合适的花瓶,沉思一瞬,打开鬱理和她本人大脑一样空荡荡的冰箱。
谁会把烟放在冰箱?
周敬航冷著脸,背手推开几条未拆封烟盒,他拿出一瓶依云,旋开瓶盖,强行把玫瑰花塞进紧窄瓶口。
回到客厅,那堆不会凭空消失但是会凭空出现的奢侈品废墟依旧留在原地,看起来和一座富丽堂皇的圣诞树差不多。
他找瞭一个不知道装什麽的箱子,上面印著国际转运公司的logo。
周敬航蹲下身,耐心地把满地废料垃圾收拢到一处,最后严丝合缝地塞满箱子的每个角落。
鬱理换下微微汗湿的瑜伽服,顺便冲瞭个澡,手腕耳后喷上香氛,袅袅娜娜地下楼。
她媚骨柳腰地倚著漆色明亮的楼梯,一身奶油白真丝吊带裙,裙摆柔软垂坠,两条洁白骨感的腿,趿著毛茸茸的兔耳朵拖鞋。
周敬航开瞭大厅的全部灯源,明亮光线照得她眼睫纤毫毕现。她恍惚错觉自己置身于十个太阳的照耀中心,她不喜欢过于明亮的地方,却也讨厌绝对的黑暗。
缓瞭几秒钟,她终于看清周敬航手中的白色扫地机?不是,他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这玩意?
她的脸上,出现迷茫,疑问和怀疑的神情。
王子大驾光临,原来是亲自蓬荜生辉瞭。
如此贤惠持傢,真没想到,你还有两幅面孔。
自动扫地机运作时几乎没有声响,鬱理看著那小玩意吭哧吭哧呼啦呼啦地扫过地毯,心想这十几万的东西能被这麽清洁?要知道爱马仕的水鞋甚至不防水啊。
他打扫瞭多久,鬱理就看瞭多久。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平静而失去意义。
直到周敬航握瞭一瓶矿泉水出来,他神色寡淡地看著鬱理,后者放下手机,莞尔一笑。
“hi,晚上好。看看我亲爱的不要脸的小偷先生,又给自己换瞭什麽备注。”
她举著手机,故意清瞭清嗓,矫揉做作地用译制腔说:“瞧瞧,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老公,括号,不许再拉黑我,括号。”她眼底的笑意憋不住:“我以前没发现,你这麽幼稚啊,周敬航。”
他喝空一瓶水,设计感十足的空瓶子扔入垃圾桶,鞋尖顶著快递箱,推到门外,鬱理这时从二楼拐角处奔下来,速度奇快地拍上门。
周敬航把箱子放在半山别墅定时定点专人收纳的地点,他走回来,从容不迫地输入密码。
几秒钟后,鬱理收起笑容,她再一次听到耻辱的、解锁正确的提示音。
周敬航进来时自带一个轻便的黑色行李袋,他冷冷地睨瞭她一眼,她挑眉,什麽话也不说。
他拉开滑链,像哆啦a梦拿出一双套在塑封袋裡的全新男士拖鞋,然后是洗漱杯、牙刷、男士洗护套装、剃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