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不受控制地粘在了一起,他的脑袋栽倒在了地上,他想起了在来岛的船上npc说过的话,所有人都将在这儿发现真相,但并不是每一位都会喜欢它,12点前所有的退出都是有效的。
意识逐渐混沌不清,耳边是来自窗外的,宛如哈默尔恩的吹笛人唇边讽刺的曲调,听见老鼠贴着床板爬过,吱吱嘎嘎的是木板声。
他听到脆弱的骨骼被咬碎,另一只老鼠的惨叫逐渐微弱,这是同类相食,但他们很快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推搡乱叫着远离了耳边。
等意识略微清醒,耳边的欢笑与惊叫由远及近,塞缪尔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场毫无人性的饕餮盛宴。
卑微的仆役被推上火坑哀嚎着表演舞蹈,闻到香味的猎狗围炉打转;骑士们脱光了上衣在酒精的催化下进行无荣誉可言的对决,尸体被挖出器官扔上餐桌的空盘,衣冠楚楚的宾客们毫不掩饰他们正放肆大笑的面容。
而他是玻璃后的那双眼睛,正看着眼前的荒唐。
雕刻着奇异象形文字的挂钟以一种非凡奇异的节奏被敲响,大腹便便的主人身着松垮的冕服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衣袍华丽的祭祀,一道饱含恶意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过了一遍,后者皆喏喏畏避。
此时,塞缪尔才得以集中精力,注意到这些宾客们的面孔,借着在码头上的一面之缘,不难看出这些宾客正是他们这些所谓的玩家。
但在这群人中,他没能找到自己和爱丽丝,他们是特殊的,赛缪尔一直都知道。
等待主人坐在了主座上,诸宾客跟随落座,闹剧被收拾下台,淑□□雅绅士端庄,杯盏间的名流之宴。
主人的声音洪亮,但内容并不友好。
“我们该如何处置叛徒?”他厉声喝问。
无人应答。
“谁害我们沦落至此?”主人又问。
无人敢说话。
主人也未曾希望得到答复,他起身笑得猖狂到让身上的赘肉推挤如被积雪垮塌的圣诞树,笑声斥满这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众人避无可避。
戛然而止后,主人列开一个轻蔑的笑容,他发布了任务:“找到叛徒们!找到他们,撕碎他们!”
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对自己口中叛徒的仇恨,
“什么叛徒?”
赛缪尔听到自己开了口,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慌,就好像不过是问他天气一般随意,甚至更轻飘飘。
理应能让所有人听清,但除了主人,没有任何一个注意到了他。
主人转头看着他,厚重的上下眼皮间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充斥着狐疑,视线在赛缪尔毫无实质的身上反复扫射,最终这个猖狂的人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欲言又止。
“他们就在你们之间。”他身后的祭司说道,他的发音有着宣叙调的特征,“找到他们,你们将获得来自岛主人的一个承诺。”
话毕于此,祭司侧身让开了路,主人不做多留。
他转身走得怒气冲冲,尽管已经离开了视线,但赛缪尔还是清晰听到了他的一句愤懑——“谁知道他们又弄出个什么鬼东西!”
而那个鬼东西似乎指的是他。
眼下,赛缪尔刚刚结束了一门课——基础医学理论,这似乎和他这个历史系的学生没什么关系,但岛上一到冬天就盛的伤寒瘟疫要求他们具备这方面的知识。
任课教师是一个精瘦的老人家,学生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他会鲜明流露出不听就滚的情绪,但对于互动交流这些的事情毫无兴趣,懒得和这些一眼看下去就心思不在此的学生们多说一句。
赛缪尔意外地在第二堂课上见到了那位昨日才见过的教授。
见到他的第一眼,学生们发出了细微的骚动,年轻英俊、学识渊博的男人总是会引来追捧,当有心人说了一句他是托斯老爷家的长子的时候,气氛有些狂热。
但赛缪尔只希望和他一张长凳的那位朋友屁股别扭得这么积极。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不耐,那位朋友凑过来询问他的意见,“认识一下,朋友你叫赛缪尔对吗?你觉得他怎么样?我说这位教授。”
回想起昨晚在俱乐部的遭遇,那决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但这位教授的出现是真的救了场。赛缪尔转笔的一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绅士。
没有任何人会反驳这个词。
此时的教授双手插在黑色短马甲的口袋里,镶边的白色立领内衬,和那些被过多学术时间摧残了身体和头发的老学究们完全不同,他相貌俊美如希腊神话中太阳神,只是从压平的嘴角和偏白的肤色来看,他并不是个擅长微笑的人,也不爱晒太阳。
没有自我介绍和课程介绍,只有身后的助手推着小推车,分发下来一人两本砖头厚的书本。
然后他在万众期待中开了口,“神秘学不是一个适合所有人的学科。”
“我可以!”一个明显是玩家的女孩儿迅速站起来接上了话,引起了大把的起哄声。
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还停留在十八九世纪,但似乎对女性有着超越时代背景的友好,课堂上的女士们占了四分之一,着装轻巧时髦,而男士们偏向于僵硬的西装马甲白衬衫,除了那些刻意表现出流氓特质的人。
对于这种闹剧,犹格绅士地点点头,没有更多回应的打算。
他站上讲台,上课铃声刚好打响,温和地让所有人翻开书本,在台下的一片手忙脚乱中,空口报页数行数让他们划完了两本书的知识点。
对面前一片蠢蠢欲动的人视而不见,教授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其余时间交给你们自己,有不懂的可以来办公室问我,不过大部分时间我不会在那儿,比较建议诸位自行讨论解决。没有课堂抽测和点名,唯一的成绩依据就是你们的期末测试,以机械性记忆知识点为主。也许论文更方便考察对课程的理解,但你们所写出来的无异于报废的草稿纸,我不是很想让自己经受这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