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烟又嘱托她:“如果家中发生什么大事,你和馨儿定要传书给我,不要懈怠。”
“是!”杏儿觉得自己这大丫鬟的肩头也变得沉甸甸了。
交待好这些,盛烟把随身要携带的书给塞进了包袱,握着手中的玉牌看了半晌,塞进了衣襟里。
不久之后,盛烟无比庆幸自己带上了玉牌,才能做成那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当然,这是后话,暂不细表。
一路风尘赶到了江北,这一片的地界有龙家香铺六家,开的算是密集,但生意一直不错,平素由二老爷掌管,但大老爷每月都要查账。
比起其他掌柜,他似乎更加不放心这位胞弟,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老爷会在今时今日铁心翻脸,与过往大老爷的作为也撇不清关系。
盛烟一到,便果断让几家店铺歇了业,不过,挂上了要推出新品香丸的牌子。
调货总归要不少时间,他的法子,就是自己先做出一批香丸顶着。这里不比西北,歇业太久了不成,老主顾得想办法挽留,于是吩咐几家分铺的掌柜来与自己商议,衡量哪种档次的香丸最好卖,定下了两种香丸,一种是可走量的平民香品,一种是较为奢侈的富贵香品。
从第二日起,盛烟就衣不沾床地开始制做香丸,找了一部分学徒来帮忙,但最重要的工序还是要有他来亲自把关。
由清晨到日暮,他没有停歇下喝一口茶,午膳和晚膳也只匆忙吃了几口便放下,指挥大家熬了通宵,才堪堪做出五十盒的香丸来。
若不是他要求严格,做出一百盒那也是可能的。但盛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下偷工减料,因而只好让众人多花些功夫,他这少爷也不置身事外,能亲力亲为之事便不交给旁人。
如此忙活了两天一夜,盛烟才安稳睡了个好觉,醒来时香铺已然开了张。
掌柜们商量过后,干脆都打出了盛烟的名号,把这两种香丸放在了最打眼的地方,好些老主顾是听闻过盛烟名头的,纷纷上门求购。
一瞬间,几家店铺哪里还有濒临危机的样子,反而是欣欣向荣起来。
盛烟稍微松了口气,稳住了暂时的局面,然后着手催促其他分铺快些送香品过来,这补货也是有技巧的,不能只在一两家拿,得分摊了去,不然让别家缺货也不妙了。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杏儿送信来说,大老爷不知怎的还是听说了这消息,当时就气昏了过去,一醒来就颤巍巍乘轿去找了府尹,非要把二老爷给抓回来问罪不可。
恰逢大夫人也病倒了,几乎是倒下去就一病不起,大少爷在家里可谓是焦头烂额,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
他更无暇去处置仍被软禁着的二姨娘了。
盛烟即刻修书给龙碧飞,让他无需过度忧虑,这边的事儿他已处置妥当,让他专心顾好住宅和江南的生意。
这边刚勉强补上了货,龙碧飞的信到了,让盛烟代为拜访西南布政司一趟。如今他和龙大老爷都不可能出得了远门,只好让盛烟带着礼物前去,是以祝寿,敬上一盒上等的降真香,聊表心意。
盛烟最不喜参与这类场合,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赶往寮阳,路上心绪烦躁,询问跟随他一同上路的暗卫,“你家主子近来可有消息?”
怎么连信也没有一封,他送去的五封信也皆是有去无回,全无音讯。
这晚负责守夜的两个暗卫对视一眼,回他:“想必是主子公务太过繁忙。”
若无战事,他不是很闲的么……盛烟揉着太阳穴觉得心情很乱,之前忙的昏天黑地时并不觉得,可现在只要稍一歇息下来,就忍不住觉得心口发慌,不知何故。
他没空回信,那就我自说自话吧……盛烟还是提起笔,依照了隔三差五的频率,让暗卫给夙送信。
寮阳是西南重镇,常有商旅往来,是个兴旺富庶之地。盛烟抵达后寻了一家客栈,打听了布政司大人何日大排寿宴,思虑一番,准备先以私人名义上门拜访,寿宴当日再带着寿礼前往。可这一次登门,也花去他一千两银子,总没有空手而去的道理。
极为不惯这官场上的往来,嘘寒问暖也都是作伪,还不如商贾小贩把利益摆在桌面上来谈,让盛烟觉得痛快。
他忍受了半个时辰,和布政司大人对坐着说了些场面话,总算等待他有客人上门,即刻告辞,撩起衣摆从花厅中退出。
登门的是位武将,看来风尘仆仆,神情疲惫,似乎是刚下马就冲了进来,拽着管家就往里闯,想来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盛烟与他擦肩而过,略微点头算是有礼,这位武将却径直走了过去,压根没注意到他,可见真是火烧眉毛了。
就听得身后一声浑厚的嗓音自花厅中传来:“大人,快快准备五千两军饷和一万担粮草,西北嘉从关告急,我手中有夙王殿下的手令!”
轰的一声,无数颗炸雷在脑海里炸开,盛烟的脚被钉在原地,再也迈不动。
西北战火又起,这是何时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
难道朝廷封锁了消息,那……难怪,难怪……夙为何急着要与大老爷会上那一面,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给自己回信……原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身处腥风血雨之中,他现在,现在……
盛烟不敢想的太多,深吸一口气,拉着随从走到门廊附近,索性四下无人经过,他惴惴不安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想再多听些消息。
无非是嘉从关守军损伤严重,夙王需要补充军饷和粮草,一位激励士气,二为保障兵将的体力,想多坚持些时日,谋求反攻。可因何会找到了西南布政司,而不是直接派人快慢加鞭,让皇上下令从灵邺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