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喜出望外,九爷更是晕晕乎乎,大喜之下,好话不要钱地放送出来,不外乎年羹尧顺利平叛都是皇上领导有方,等等等等。
叫三爷好一通鄙视,据他所知,年羹尧可是被老爷子任命的,和皇上领导有方扯不上关系。
但无论如何,年羹尧都是从前雍亲王的门人,当今贵妃之兄。他的战绩等同于新帝的政绩,在政权更迭的如今,这场胜仗既能振奋人心,又能稳定朝局,堪称帝王登基最好的贺礼,皇上高兴,也是情理之中。
大臣们几乎能预料到年羹尧回京,该受到什么样的礼遇,无数艳羡的目光投向年府,暗暗感叹年遐龄真是好运道。
就在这时,他们听说了一个消息——忠成侯上表推辞从二品学士的任命,表明自己不愿为官,只想深入钻研闲暇时的爱好。他虽身不在朝堂,仍旧一心为圣上效命,恳请皇上能够准许。
一石激起千层浪,年希尧上表推辞的消息,代替其妹被封做贵妃,一跃而成京城最大的八卦。
养心殿,四爷看了许久,把折子放到一边。
苏培盛新沏了一碗茶,就听皇上问他:“允恭身体如何了?”
“奴才听从万岁的吩咐,每日都去打探,年大人如今伤势养得差不多了,时常能下地走一走。”
四爷“嗯”了声:“改日贵妃的册封大典,他若不能出席,也是一大遗憾。”
对于上表请辞一事,却是只字不提,眼见天色已晚,他搁下笔,径直往翊坤宫走去。
苏培盛熟门熟路地跟在身后,宫人们安静地提着灯。
经历了一开始的震动,他们当下已是习以为常,皇上敬重皇后,时常到长春宫坐坐,对于贵妃的爱怜,却是寻常人家也不多见。
敬事房如今都快全体失业,据说敬事房总管第一次举着绿头牌求见的时候,皇上瞥了眼,就把他晾在了一边。
敬事房总管欲哭无泪地瞧着苏培盛,满眼写着苏公公救我狗命。
苏培盛没好气地朝他做嘴型:“还不下去?”
敬事房总管低头看了看摆在最前的贵妃的绿头牌,觉得自己还是不够揣测圣意,立马圆润地退下了。
如今离新帝登位才过了多久,敬事房全体上下都成了吃闲饭的,好在薪水不变,就是后妃们给的外快少了。对于敬事房总管的遭遇,苏培盛很是淡定,都快胖成球了,收收裤腰带不是应该的吗?
四爷远远地瞧见翊坤宫灯火辉煌,他笑了下,原本不错的心情更为高涨。
殿前的花园造了一个小窝,年百福卷着尾巴睡在里头,听见动静,它竖起的耳朵抖了抖。
四爷怀疑它都忘了他这个旧主,只一心一意地护着新主人。奈何年羹尧打了胜仗,皇帝原本路过小窝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凝视百福许久,道:“今晚给你加肉吃。”
年百福摇了摇尾巴,很是给旧主面子,四爷又笑了,跨进殿门的时候唤了声:“娇娇。”
年娇亲自摆好碗筷,闻言翘着嘴角:“皇上来啦。”
膳桌就在不远处,四爷一边走一边道:“听说今天你在长春宫发了威。”
什么叫发威?年娇警觉起来:“皇上不会是为宁贵人求情的吧。”
四爷:“……”
“我给她求情干什么。”四爷板起了脸。
他觉得皇后的惩戒还是轻了,但这些都不如年娇带给他的惊喜大,苏培盛向他复述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娇哼哼一声,得意洋洋起来:“皇后娘娘也夸我威风。这些都是和爷学的,从前在府里的时候……”
这更是四爷没料到的,他正要捧起的碗筷放了下去,挑起眉,毫不吝惜地夸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年娇嘴角更翘,她整个人贴着四爷坐下,抱着他的手,叙述宁贵人有可恶常识有多欠缺。
不等她抱怨完,四爷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光是抄写佛经还不够,再赐几个嬷嬷下去,教导武氏规矩。”
今天的皇上格外好说话,年娇仰起头,眼眸亮亮的,像盛着夜空的星星。
很快,把宁贵人忘到了旮旯角里,她轻快地说:“我二哥……”
终于提到年二哥了,四爷神色更加温和:“娇娇的几个兄长都很好。”
年娇重重点头,就听四爷道:“我已下了圣旨,年羹尧不日凯旋,将于宫中举办庆功宴。他没有辜负汗阿玛的期待,日后更重的担子,朕也能放心让他扛了。”
朝堂的事情年娇不懂,她嗯嗯几声,那副模样,仿佛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四爷失笑,一时间升起促狭的心思:“如今不咒你二哥了?”
“……”年娇脸一红,辩解似的道,“原来都是我乱说的。”
心里却下意识地琢磨起来,她都那么努力了,二哥总不能重蹈覆辙吧?
虽然从前的王爷许下承诺,说什么君无戏言,二哥的命总能保住,但年娇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等她思考要不要再给年羹尧去一封信,教导他谦虚谨慎的做人之道,四爷抿一口汤羹,提起了年希尧:“允恭平日最喜欢什么?”
年娇一愣,想了想说:“大哥最喜欢钻研他那些爱好,医术,几何还有琴艺。”
最了解兄长的果然是妹妹,四爷颔首:“你大哥的画技亦为高超。”
四爷想起了年希尧上呈的折子,所附还有一幅画像,正是太上皇的肖像画。这样的臣子,任何一位君主都会偏爱。
耳边传来年娇的附和,缠着手臂的力道更紧了些,四爷低头,给她夹了一块酥肉,随即慢条斯理地道:“不像贵妃,平日里最喜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