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开了药便要告辞。
偏那郑官保见她裹着一身臃肿的白布袍子,灰头土脸地立在面前却难掩那眉眼间的清丽脱俗,尤其是当她转身的时候,那藏在袍子下的窈窕身段也好似若隐若现。
他又接连多日不碰女人,早就对这风致楚楚的小妇人垂涎已久,此前只是碍于人多眼杂不好下手,如今只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早就心痒难耐,叫她过来替自己瞧病不过是借口,此刻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嘱咐更是心猿意马。
他响亮地咽了咽口水,见那小妇人要走,忙出言阻拦:“姑娘留步!”
玉婵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艰难地回过身看向他道:“参将还有何事?”
那郑官保捂着胸口,佯装几分痛楚模样。
“在下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疼,姑娘过来帮我看看。”
玉婵忍不住浑身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抓着药箱的手指泛白,在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挪步上前,就在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时身后人影一晃,帐帘忽被人掀开,一个青衣小校急匆匆走了进来。
那小校看了看面色不愉的上官一眼,再看看不该出现在这营帐中的女子有些欲言又止。
郑官保十分不悦地皱了皱眉,朝玉婵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
玉婵如释重负地垂首退出营帐,出来时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在那些官兵的注视下,双腿打着哆嗦回到新兵营中。
夜深人静,营地上起了一阵霜风,四下营帐的官兵都睡下了,只留下十来个值夜的官兵缩手缩脚坐在火堆边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夜沉如墨,天空中半点星子也无,只一轮银勾似的弦月倒挂在一片化不开的浓云中,向世人露出弯弯的一角。
河谷边上的草丛微微动了一下,一道纤细的身影猫着腰立在河岸边,她一面紧张地望着身后营地的方向,一面快速褪去身上厚重的棉袍,鞋袜,用布条将身后的药箱缠紧,抬脚涉入水中,河水冰凉刺骨,冻得人几乎要失去知觉。
谁知她一只脚将将迈进河中,一团古怪的黑影便从身后冒了出来。
玉婵惊呼一声,闪身一避,扑通一声,身后那黑影竟径直跌进了河中。
水花四溅,玉婵急急往河岸上后退,一只铁钳般的大手从水面上冒出来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腕。
她越是挣扎那只手便攥得越紧,慌乱中她抽出袖中那把匕首,使出全身力气向着那团黑影刺去。
水底下传来一声闷哼,河水被鲜血染红,一张狰狞的面孔从河底下冒出来。
郑官保一手捂着那鲜血直冒的左肩,一手掐着她纤细的脖颈,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目眦欲裂地盯着她:“贱人!给脸不要脸。”
玉婵手上用力推搡着他的胳膊,双腿也狠狠踹着他。
那张官保怒吼一声,手上青筋暴起,加大了力道,几乎就要生生折断她的脖颈。
玉婵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一滴冰凉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被人掐断脖颈时忽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捏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忽然松了力道,整个人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姑娘没事吧?”
险象环生
玉婵跌坐在河岸边的草丛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顶上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艰难地抬起头望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赵阿翁,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是您!是您救了我!”
赵银山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那人,双腿打着颤哆哆嗦嗦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姑娘扶起来。
“这里不能留了,姑娘快走!”
玉婵一脸茫然地看向他:“您不同我一块儿走?”
赵银山无奈摇摇头:“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姑娘快走!”
玉婵含着泪艰难地点点头,再次拾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走过去闭上眼,再次朝着那张关保的胸口补了一刀。
赵银山一脸惊愕地看向她,却听她道:“人是我杀的,跟您无关,事后若有人问起,您可千万别承认。”
说完,她便毅然决然地跳入了冰凉的河水中,随着一阵哗哗的细响,她牙齿打着颤,任那冰凉的河水无情冲刷着她的身子,艰难地朝着对岸走过去。
就在她距离河对岸不过几步之遥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高喝:“什么人?”
“不好!有人杀了郑参将。快,快抓住他!”
玉婵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跌入那没过胸口的河水中,身后的呼喝声震天,兼有不断入水的声音传来。
她伸手抓住河对岸的一株老树垂入水中的枝干奋力朝着河岸上爬上去。
她做到了,她成功地登上了岸,她拼尽全力朝着那荆棘丛生的丛林中奔去。
身后的脚步声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那脚步声越聚越多,越逼越近,如群狼追逐猎物一般将她团团围住。
有人打着火把上前,照在她狼狈不堪的脆弱面容上,狞笑着朝身后众人摆了摆手,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总之是看到了那些人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她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她再次被人抓回了昨夜刚刚逃离的那座营帐中,她被人捆着手脚扔在一个火堆边,她艰难地撑开眼皮看着身侧同样被捆着手脚丢在地上的赵阿翁,他身上全是血印子,整个人昏死了过去,看样子像是刚刚领了鞭笞。
她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耳畔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没想到这小娘们竟如此大胆,竟敢杀了郑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