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闻觉得跟安黎明简直无话可说,他总有那么多歪理。
他累了,学习,家庭,林清宇,安黎明,马不停蹄,他真的累了。
“安黎明,如果不是你生了我,我没必要在这里给你熬羊汤。你要再这么蛮不讲理,我也可以没你这个爹。”
“你现在还有我这个爹吗?钱不给我花,药不给我买,保姆也不给我找,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安闻摘下围裙,转身出门,“那你找别人来当你儿子吧。”
周叔的小餐厅没有休息,中秋节还照常营业,今天中午在周叔店里吃饭。
安闻回到家,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想给林清宇发条消息,一想到昨天,连身下的沙发都躺得别扭。
电话响起,安闻条件反射般接起,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兰胜男。
“小闻哥哥,饭做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啊?”小蓉清澈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安闻捏了捏眉心,哄小孩一样温声细语,“哥哥在家呢,马上就过去。”
他在家给小蓉挑了两个布娃娃,都是以前电玩城抓的。然后又从家里拿了一瓶酒,虽然周叔店里有,但是安闻总是不好意思空手过去。
周叔店里有厨师,不用自己做饭。安闻过去的时候,看见兰胜男在柜台算账,周叔在旁边帮她按计算器。
“妈,周叔。中秋节快乐。”安闻上前打招呼,兰胜男揉了揉他的脑袋,喊小蓉,“小蓉,带哥哥去洗手,准备吃饭咯。”
席间,安闻看着兰胜男和周叔,胳膊碰着胳膊互相夹菜,说一说话,还要对着笑一下,看样子婚后生活非常顺利。
“妈,下午你还去送货吗?”安闻问。
“要送的呀,还有几家要货的,送完就回来。”兰胜男答。
周叔在旁边搭腔,“下午吃完饭,你晚一点出去,我这边收拾好了,可以陪你去送货。”
兰胜男用胳膊拐了一下他,“这么大的人,说什么陪不陪的。”
安闻低头笑了,“我又不笑话你们,陪就陪着呗。”
吃完饭,兰胜男和周叔去送货,安闻回家。
手机一拿出来,全都是安黎明的电话。他回拨过去,语气生硬,“又怎么了?”
“难受,死过来给我买药。”
“你病都快好了难受什么?”
“你管我难受什么,你就过来给我买药,我感冒没好,我要吃药。我难受,我踏马大鼻涕甩的到处都是,你快来给我收拾。”
安闻最近被安黎明折腾地够呛,怒火冲天压不住,语气非常冲,“谁家感冒不流鼻涕啊?怎么就你这么作呢?医生都说了你什么事没有,你要非给自己安个病,你就找个严重点的,我肯定在医院里花钱给你治。”
安黎明在电话里大着个嗓门,把话骂得非常难听,“草你妈了个巴德,小王八装犊子,你踏马赶紧给老子过来,要不我就去法院告你,告你遗弃,婊0子养的贱玩意儿。大过节给老子找不痛快”
安闻把电话挂了。安黎明再打过来,一一挂断。
不一会儿,兰胜男的电话打进来,“宝宝,怎么回事?你爸病又严重了?”
安闻躺在沙发上,晃了晃脑袋,他早该想到的,安黎明联系不到自己,就回去找兰胜男,他轻声解释,“妈,没事,她就是感冒了,我领他去过医院,也输了液,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兰胜按听完放心下,“我怕你又跟你爸起冲突,下午不还要去陪他过节吗?你让着他点。”
安闻答应下兰胜男,转头又给安黎明拨了回去,“我一会儿去找你,不要再给我妈打电话。”
安黎明冷笑一声,“还是找那贱人好使,你不想我找她,就乖乖地过来送我去医院。”
安闻攥着拳头,警告他,“你想我养你,想我照顾你,嘴巴就放干净些。”
“我告诉你,小杂种,你甭威胁我,我踏马干不干净,你都得给我养老送终。”
“安黎明,你真以为老安家有人能得了善终吗?”
安黎明那边好像有什么倒地的声音,他骂得太急,一边咳嗽一边大骂,“我草你个妈的,小杂种,你咒老子死。老子真死了,也踏马跟着你们两个,你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养着我。你赶紧跟那贱人拿上钱,今天就给我找保姆,要不我就死给你们看。”
死这个字,安闻一点儿都不陌生,而且安黎明已经死过很多回了。死给你们看?在安黎明看来,死亡好像是一场表演。只是死一次,可以将自己的愿望得到满足一次。
可能安黎明觉得自己是猫吧,九条命死不了,无限复活。
安闻习以为常,却不想像兰胜男一样受他胁迫,反正安黎明只是威胁,那个懦夫,每次都是不了了之,他没有真的去死的勇气。
安闻放下狠话,“保姆今天找不到,钱也不会拿给你,你想死随意。”
安黎明气急,在电话里吭哧吭哧蹦了一句话出来,“那你别后悔,我死给你们看。”
等待
安闻对安黎明寻死觅活早已习以为常。
印象最深的有三次,分别是跳桥、喝药、割腕。
跳桥那次,他跨坐在栏杆上大吼,要求兰胜男回家,口口声声说爱她,求她不要带着孩子嫁给别人。
路边停了救护车、消防车、警车,每一个路过大桥的人都会驻足观看这场由安黎明杜撰出来的闹剧。
正如安黎明所说,“死给你们看。”这是一场表演,就像小孩子哭闹着要糖,达到目的就算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