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邈千重是被疼醒的,右胳膊已经被苏子明枕麻了,他伸手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一咬牙将胳膊擡了起来,手腕搭脑门上好半天才感觉回了血。
苏子明似被他吵到了,眉头微紧的翻了身,背对着他说了话。
梦中呓语本是浑噩不清的,但长夜实在安静,俩人又近在咫尺,邈千重听的清清楚楚。
苏子明说“应机。”
只一瞬间邈千重血都凉了。
这个名字他只听苏子明说过两次,一次是在他醉酒後,还有一次便是交欢後他意识不清无意间说出。
第一次他没有对这麽名字起疑心,直到後来累的迷糊的苏子明无意识的说“应机,我等你回来。”自那刻起他便知道,苏子明心里有一个谁也无法逾越的人。
即便是他也不行。
“发什麽呆?不要命了!”
邈千重被老夏一脚踹的险些滚下山去,他手脚并用的抱着颗歪脖子树,捡回条命的同时听到了什麽声响,转眸看去只见自己辛苦采集的药草从筐里甩出,一路欢快的滚下山去。
“我的银子!老匹夫你故意的!”
老夏摘了颗野果丢嘴里,迈着小短腿往山上走“该!怎麽不摔醒你,要不是某些人把钱都打了水漂,寨子里至于穷成这样,老子本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结果还要上山同你挖草药卖钱,真他娘的委屈了!”
邈千重数着筐里为数不多的几株草药,愤愤道“要不是某人欠下一身赌债,本当家也不至于穷的要卖裤子,大蓟小蓟都愿意来,你怎麽一个都不带?就知道祸害我。。。。。。哎呀!何首乌!老夏!快看是何首乌!”
邈千重兴奋的扒拉有些湿润的土壤,举金子似的举起何首乌来,一转眼又在附近找到了好几种上品难得的草药。
“老夏!咱们发了!”
老夏晃着小短腿坐在一块凸出的山石上,嚼着野果子目光深沉的看向挖草药的邈千重,他看似无意的问道“喂!你不会想做一辈子的山贼吧?”
邈千重找金子似的扒拉着松土,头也不擡的说“你什麽意思?我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不做山贼做什麽?难不成去卖艺去?”
“以前你又不是没卖过,不过跑江湖确实不容易。”
老夏晃着腿说“要不你给老子磕个头,端杯茶,老子就勉强收你为徒,教些真本事给你,即便日後遇到乱世,你也能活下来。”
乱世人命不值钱,唯有医者还能被人看上眼些。
邈千重嗤笑道“我干脆叫你爹得了,以後还能给你披麻戴孝摔瓦盆。”
老夏一想也行,说“以後你就别姓邈了,跟老子姓,叫叶千重,嗯。。。。。。听起来比你现在的姓可要贵气的多!快!给爹磕一个!”
“磕你个头!”邈千重挖完最後一株草药,将药筐往身後一背,骂道“占便宜没完了是吧!老子就姓邈,你敢挖老寨主的姓,真不怕以後没脸去见他!”
邈千重被捡回来时就是个傻子,姓和名都是上一任寨主给下的。
老夏眯着眼看人“真不磕?”
邈千重字正腔圆的说“不,磕!哎呀”
老夏一脚踹过他腿弯,按着後脑勺让他给自己磕了一个,小老头手劲出乎意料的大,一下子就把那张俊脸土里去了。
老夏松手时撒腿就跑,眨眼人就远了,看着像只肥硕的山耗子。
山雾中传来了山耗子贱贱的呼唤“儿子快跟上!”
邈千重吐出口中的杂草,骂骂咧咧的追了过去,父慈子孝的在山中追逐着,差一点老夏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