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机
苏子明起床时身边已经空了,红豆被问起时也是一脸懵,也因此落了个做事懈怠的罪名,被拖到院里挨了顿不轻的板子,
不晓得王爷是胃口不好还是气饱了,早饭空着肚子诵经,连点心也没吃一口,快到午时,丫鬟端着全鱼宴鱼贯而入,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一桌,王爷视之不见,同匠人在院里说话,偶尔伸手指向庭院一角。
一转身便看到签了死契私逃的下人坐在墙头上呲牙笑。
王爷喝道“拿下!”
紧接着便有七八个护院从角落窜出,将下人从墙头拽了下来,拧着胳膊按着头,将人押进了屋。
苏子明睨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突然擡腿给了人一窝心脚,邈千重整个被踹翻过去,他一声没吭的又爬起来,老老实实的跪着,就跪在苏子明随时能够再踹一脚的距离内。
瞧那意思是想犯犟。
“晟朝的法律你大概不懂。”苏子明端起了茶盏,盖碗轻刮了一下茶叶沫子,说“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一旦私逃,便是连坐的大罪,邈千重,连坐你知道什麽意思吗?”
苏子明好心的讲解道“但凡跟你有关系的人,都要受到处罚。”
邈千重张嘴便说“你跟我的关系最深,是不是也要受罚!”
苏子明额头青筋猛地一跳,正要爆发,那人突然从袖中摸出一物,圣旨似的高举过头顶。
滔天怒火就在这麽一瞬间生生没了。
邈千重擡头看他,问“喜欢吗?”
“哼!什麽不值钱的东西也敢捧到我面前来。”苏子明吃着茶,一脸嫌弃的说“拿去丢了!”
“这可是大师开过光的结绳。”
邈千重跪行到苏子明身前,就差把结绳到他脸上了“你闻闻,香火味还没散呢!”
苏子明搁了茶碗,右手看似无意的垂放在膝上,面上一片冷漠。
邈千重像是看到了什麽机会一样,一把抓过苏子明的腕,趁着人“没反应过来”,迅速将结绳戴在他腕上。
“大师可说了,结绳一旦戴上轻易不能摘下,否则就会走霉运的。”
苏子明面无表情的说“你就是我走过最大的霉运,起来,吃饭。”
邈千重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天不亮就上了山,脚不沾地的跑了个来回,早就饥火烧肠,别说一桌子鱼,就是一桌子猪他也能吃得下。
苏子明皱眉道“这可是鱼,狼吞虎咽的不怕卡着刺?”
邈千重道“我可是御猫转世,吃鱼是一绝,咳。。。。。”
御猫卡刺了。
苏子明猛然起身,照着後背猛拍了十几下,拍的邈千重险些吐了血“出来了。。。。出来了!你手劲还真大,咳咳咳。。。。。”
“来人!”
苏子明眉间一片寒意“撤菜,以後苏宅不许再做鱼!”
“别别别!”邈千重痛心疾首道“我改我改!再也不敢了,祖宗留下这鱼吧!求你了!阿明。。。。。。。。”
全鱼宴最後还是留下来了,但苏子明几乎全程盯着邈千重,只要那厮夹菜的速度但凡快一点,苏子明立刻喊人来撤菜。
不是一下子全撤走,而是拿走桌面上邈千重最爱吃的那一道,这法子比上刑还要立竿见影,治的他服服帖帖,有史以来第一次吃饭这麽规矩。
“这真是结绳吗?”
苏子明问“人家的结绳上不是挂着金玉就是系着铜钱,怎麽我的这个什麽也没有?”
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红绳。
“你仔细看看。”
邈千重拈针似的捏着笔,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脸痛苦的在宣纸上写字,先生收他之时还说他孺子可教也,等拿了束修後立马就变了嘴脸,说他朽木不可雕,罚他将三字经抄上一百遍。
红豆送茶时偷瞄了一眼邈千重写的三字经,险些没笑出声来,馀光一眨又看到了一篓子废纸,当即就笑不出来了。
这可是宫里送来的贡纸,有钱也没处去买的好东西,就是皇上也不舍得浪费,都是在其他纸上练的差不多了才会写在这贡纸上。
邈千重一人就糟蹋了大半。
邈千重如释重负的将那一张足够辟邪的玩意放在一旁,捏笔蘸墨,头也不擡的说“阿明,没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