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红豆在长廊下急的团团转,一旁杵着两个神色慌张的小子,他是真不想管这场要命的闲事,但这俩人缠的紧,半点不给他推脱的机会。
“非得现在见人吗?”红豆说“就不能再等等?一个时辰也好啊!”
大蓟本就白净,这会子更接近苍白,俊秀的眉间一片正色,不等人说完就摇了头“不成!大哥必须跟我们走!”
小蓟一捋粗犷的胡子,涨着一张关公脸,跟着沉声附和“对!必须走!”
红豆後背冷汗直冒,急的来回打转,哥俩一刻也等不得了,交换了眼神後一同出手,大蓟持刀拦住了人,但不过一招就被红豆械了刀,反拧着胳膊按在了地下。
与此同时小蓟已经跑进了内院。
红豆一手刀打晕了人,沉着脸紧追了过去。
小蓟也就是长的粗犷,身手实则很是灵敏,像抹了油的耗子在廊子下左钻右窜,几次从红豆手里逃脱,好不容易在花窗下擒住了人,小蓟却撕心裂肺的嚎出声来。
“大哥救命!”
红豆登时心凉了个彻底。
屋内咚的一声响,似乎有人摔下了床,然後只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跑来,花窗几乎是被人从里撞开,邈千重身上只披着一件宽大的外袍,还不是他本人的,应当是情急下随手抓来套上的。
外袍松垮的披在身上,敞开的领子里淌着津津细汗,他喘息未平,半挑的丹凤眼还透着浓郁的旖旎。
红豆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怕,目光再看向幔帘後那僵在雷光电雨中的身影时,心彻底沉了。
他觉得自己应当活不过今晚。
小蓟挣开红豆的擒拿手,攀在窗口嚎声大哭:“云苓不见了!”
邈千重带着眼眶通红的小蓟,扛过昏厥的大蓟,从苏宅的马棚里抢了两匹马,哥三冒着瓢泼大雨,一路疾奔,赶回断崖寨去了。
花窗在雷光中颤抖,木轴在凹槽中来回打转,发出了类似哂笑的尖锐吱声。
涌入室内的风中透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潮,秋意的萧瑟绞杀了白裳暖香,幔帘卷着暗昧的馀韵在空中飞起,然後悠悠落下,纠缠的帘条经不得风吹,一吹就呼的散开了。
苏子明背靠着床柱,双腿随意的屈在身前,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还是邈千重走时给他披上的,嘴上说着别着凉这样的温情话,走时连头也不回。
好看的眼眸半阖中,没有焦距的目光越过花窗散落在满院风雨中。
单薄的身影在雷鞭轰响声中时隐时现,平静下蕴着谁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偶尔眸光凝聚,透出的是比雷电还要凌厉的寒色。
红豆就跪在门外,他不敢自罚,更不敢求饶,跪的瑟缩可怜,雷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将那本就心惊胆战的影子再次鞭笞在石阶下,一声狠戾过一声,劈的少年心弦绷颤,几欲自戕了结。
大雨瓢泼砸落,狂风刮的林木欲断,浑浊的泥浆顺着山道流淌,不过片刻便在一隅堆了一摊。
邈千重在泥浆堆里扒拉出云苓,少年冻得比石头还凉,邈千重将人拽出来时指尖都打着颤。
因为那身子已经硬了。
大蓟小蓟扑过来就哭,邈千重一人踹了一脚,拽过人趴在心口上细听着,雷鸣声震耳欲聋,就是紧挨着嘶吼都未必能听清对方说了什麽,邈千重稳着喘息,耳朵紧贴在那湿冷的衣服上。
他像是趴在石头上聆听,耳边全是电闪雷鸣的轰响声。
过了不知多久,邈千重突然笑了,对哥俩说“快!快牵马来!”
云苓还有心跳,他还活着。
老夏在床上辗转反侧,怎麽也入不了梦,今晚的风雨大的有些出奇,震得他总觉得有些不详,反正也睡不着,他索性一骨碌爬起来点了灯,将筐里的草药抓出来扔药臼里,拿药杵一点点的捣碎。
门突然就被撞开来,透着寒潮的夜风呼啸着涌进了屋内,烛光登时泯灭在风啸中,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门外冲来,不等烛光摇晃升起,老夏已被人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