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只是听侍女说,公子夜半而归,还带回来了一女孩?”
离洛语气依然柔和,带着端方笑意。
“与你何干。”
嬴钺面无表情地答道。
“听说,嬴公子还吩咐侍女们还给那女孩换了衣服,想来不是个寻常女孩儿吧。”
离洛言语玩味,不明其意。
“我听黔青的族长们说,他们那位年轻的神巫姑娘,昨夜里丢了。”
“你扰我美梦,就是为了同我讲这些废话?”嬴钺没耐心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我只是想提醒嬴公子,别忘了我们来黔青的目的是什麽,切莫因小失大……”
“啧……”
嬴钺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那门砰得一声关上了,隔绝了离洛接下来要说的话。
灵归躲在被窝里听得津津有味,离洛所提到的“我们来黔青的目的”又是什麽。她早就知道,这帮中州人带着失忆的嬴钺和浩浩荡荡一队方士兵卫来黔青,定是另有所图。
离洛青铜傩面下的表情晦暗不明,纵然喜怒不形于色,袖下五指紧握足见其恼怒。离洛一拂衣袖转身离开了嬴钺的寝殿。
高阁上,鸳娘悄然来到离洛身後。
“师父,灵偶已经到手了,将灵魂碎片注入,加以秘法,只需七日,这灵偶自会长成个与原主无异丶只听我们调遣的傀儡。”
鸳娘手上呈着一只光洁盈华如玉雕般的人偶,人偶没有五官毛发,唯胸腔一点桃粉的灵魂之晶闪烁,如崭新的心脏跳动。
“这就是童子之身炼制的灵偶吗。”
离洛指尖抚过那灵偶空虚的脸庞喃喃着。
“当真是巧夺天工。”
这是拿蚩的尸身炼成的灵偶,用焚尸炉化去毛发血肉,再拿毒融去身体骨骼,惟馀一副灵骨。以银线缝制,玉髓充囊,再嵌入不腐木做的傀儡架,便成这一具灵偶。
“七天後,灵偶一成,我们便能彻底让那蛇妖为我们所用了!”
鸳娘眼眸中燃烧着火焰,仰头看着离洛。
“灵偶一事你做得不错,只是军营那边,还有个麻烦尚未解决。”
离洛目光落向不远处驻扎的军营。
“是卢清河吗?”
鸳娘问。
“你对此人,有何了解?”
离洛指尖轻叩着栏杆。
“天花水镜的族长,水族巫妖,擅驱阵御水,实力比肩中州术士中的一流高手,年龄不详,但我幼年宴会上见她时,她便是如此模样了。”鸳娘低头思索道。
“如此高手,又是寿命极长的妖族,怎麽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呢?”
离洛语气玩味。
“卢清河此人双腿残疾,身体虚弱,常年咳疾缠身,至于其中缘故,我与她仅有几面之缘,不甚了解……”
鸳娘又似乎突然想起什麽,擡头道:
“对了,她有一胞弟,名为卢阳,不学无术,行为乖张,横行霸道,身肥体硕,与他姐姐相比,可谓相差千里。不过卢清河此人对卢阳十分纵容,卢阳多年在巫都欺男霸女,树敌无数,桩桩件件,皆是卢清河替他摆平。”
“有趣……有趣,这卢阳,或许就是攻下卢清河这块顽玉的缺口。”
离洛转头吩咐道。
“小鸳,你去军营那边盯好卢清河,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找到证据。若阻止不了,就抓了卢阳,策反她。”
“是。”
鸳娘化作黑羽鸳鸯飞下高阁。
与此同时,军营中。
轮椅上裹进银狐裘中的苍白少女,身旁站着华服明丽的祈安帝姬。面前一衆方士排列站开,等待问询。
卢清河指尖一挑,清蓝水流自指间淌出,灵蛇般缠绕穿梭于方士之中。
“荒冢是千年积尸地,化沉阴秽土,一旦沾染尸气,凡水难净。”
卢清河眸光微动,扫视向面前衆人。
水流撩过衆人衣角,盘绕一圈後,重新回到卢清河手上。卢清河看着手中水团依然清澈明蓝,神色淡然,不知是喜是悲。随後朝身侧祈安帝姬微微颔首道:
“帝姬,这批人没问题了。”
“你们下去吧。”
祈安命令道,那批方士撤了下去。
“这是最後一批方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