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小鸳。你要知道,十二日杀阵的力量只是我们统一黔青的铺路石,嬴钺,也只是一把趁手又强大的武器。我们只需要,握紧这把斧钺的柄。”
“那我们要怎麽做?”
鸳娘仰头看着离洛的铜目。
“我们需要将那个巫女抓来吗?”
“不,那个巫女已经没什麽用了。现在的嬴钺,最在意的东西,是曾与他相伴十六年的姐姐,春桃。”
离洛张开手,掌心赫然出现一枚桃粉色的晶石,一下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鸳娘疑惑地看向离洛。
“春桃的残魂。我们需要用这缕残魂,做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傀儡出来。”
咚——钟声悠扬而起,回荡在黑山白原间,子时已过,丑时到了。
轰——一声炸鸣从身後的大殿传来。
紧接着传来的,是侍女们惊慌失措的哭喊和尖叫声,伴随着硬物碎裂的声音。
鸳娘和离洛皱眉,大步赶过去查看状况。
只见寝宫大门敞开着,一个侍女的血淋淋的脑袋被扔在门口,眼睛还未闭上,断裂处的皮肉狰狞外翻,骨头碎成一段一段的,像是被暴力扯断了脖子。
寝宫前打瞌睡的守夜侍女们,看见这一恐怖的一幕,吓得魂不守舍,尖叫着四处逃窜。
寝宫紫檀木缠花门中,半披着朱红锦袍的嬴钺漫不经心地斜靠在黑石柱上,赤着脚踩在红木地板上,衣角上连半点血迹都没沾。
少年额前碎发微卷,半露的胸膛还泛着微红,眉眼深邃,一对微挑的桃花眼,精致而凌厉,星眸仿佛沁血的墨玉。
孩童的率性天真和少年勾人而锐利的邪痞气,同时出现在他身上,是个会惹人动歪心思的模样。
也难怪那个色胆包天的侍女会在半夜爬嬴钺的床,还偶然窥见了嬴钺变成滑稽小蛇的样子。
寝宫里一片狼藉,狰狞而鲜艳的血喷溅在墙壁上的白狐裘挂毯上,被虎纹金箔挂饰衬托着,竟雍容地像副雪山杜鹃图。
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砰得一声,那具没有脑袋的尸体飞了出来,精准地落在了离洛身前。
“阿钺,你这是做什麽?”
离洛的声音依然温润而没有一丝波澜。
“谁允许你叫我阿钺的?”
嬴钺有些不悦地挑了挑眉毛。
“从前在姑瑶山的时候,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叫你吗?阿钺?”离洛笑答道。
咻咻——半片血淋淋的碎骨飞刺向了门外的离洛,离洛淡定地後撤半步,那片碎骨深陷进了黑石中。
“再叫一声试试?”
嬴钺音色清冽,却低沉得可怕。
“……”
离洛沉默不语,青铜傩面沉寂而肃穆。
“对了,告诉你的人,别再随便进我的房间,否则後果,和她一样。”
猩红的毒触自嬴钺脚下蔓延,毒蛇般缠绕上那具无头女尸,顷刻间,那尸体就被腐蚀成了一摊腥臭的血沫与骨浆的混合物。
呕——周遭几个侍卫忍不住干呕起来,眼见着嬴钺身下的毒触又开始蠢蠢欲动,离洛连忙示意那几个侍卫退了下去。
妖力卷起被血溅满的狐毯,用狐毯将墙上与地面的血迹清理干净後,嬴钺把那块血淋淋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狐毯丢了出来,随後砰得一声,门重新关上了。
几个侍女畏畏缩缩地丶一边干呕着一边清理那堆尸液丶血迹和头颅。
鸳娘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神情严肃:
“他的性情怎会大变至此?如此这般残暴肆意,真的能为我们所用吗?”
……
离洛叹了口气。
“春桃的傀儡,需尽快做好。他虽傲狠难控,心性上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我们只需要拿他最在意的东西吊住他,他自然会乖乖地为我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