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了,”
女子刚止住的泪意又再次涌上来,眼底泛起一股不知所措的茫然。
试探性开口:“我只知道是你救了我……”
“还有吗?”
顾九摇头:“没有了……”
闻此,沈朔许久不曾再言。
不知过了多时,他才长叹一声,似乎接受了事实。
“无妨,我帮你回忆。”
声音理智疏离,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松弛。
帮她回忆?想让她恢复记忆?一个装睡的人怎麽可能叫得醒呢。她想什麽时候恢复记忆,恢复多少记忆都是她自己说了算。
“你叫小九。”
小九?
她就喜欢跟沈朔这种道德模范打交道,遇到这种情况,也能忍住不胡编乱造,没在她名字上撒气。
“小九?我的名字吗?”
女子原先团蹙的眉间瞬间散开,病态惨白的脸上泛起几丝鲜活生机,就连周身萦绕的忧郁之色都消散了不少。
可持续了没多久又瞬间偃旗息鼓,原本上扬的眼尾此刻低垂着,忧郁之色似夜间云雾山内难以驱散的迷雾,再一次笼罩在她周身。
女子苦笑感叹,
“看来我是真的失忆了,什麽都不记得了。”
“恩公,你还记得其他的吗?都说给我听吧”
顾九摆出一副因失去记忆而忧心忡忡焦虑万分的模样,内心却有只眯眼坏笑的小猫在点头,我叫小九吗,嗯嗯好的呢。
“是我的妻子。”
小猫继续点头,是你的妻子,好的呢。
嗯?妻子?
你的妻子??
你沈朔的妻子???
“啊?”
不是!刚夸完这人是个道德模范,不搞胡编乱造捉弄人的那套,结果转头就整这出???
而且自己并没有听到半丝从识海里传来的加分通知。
没想到这老古板在骗人方面也依然天赋异禀啊。
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是吧!
然而还未等顾九骂完,那位宿敌似乎为了印证所言不假,并无杜撰意味,此刻正握着她的手。神色淡然平静无波,似乎这是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
顾九目眦欲裂,愤怒之意呼之欲出,死死盯向自己的手背。
沈朔的手比她大上几分,生得同他脸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叫人远远地瞧上一眼便再不能忘了。
修长纤细却不显柔弱,骨肉匀称恰到好处,青筋微微凸起,掩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
整双手透着一种冷色调的玉质白皙,到是与他性子相称,都萦绕着一种看似润泽如玉,实际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
这人明明只是虚拢着她的手,二人指尖相触,并非紧握她手不容挣开。却让人莫名觉得周围空气压抑沉闷,喘不上气,极具压迫感。
那双看向她的眸子像一汪深得发绿的湖水,瞧着寂静安详,平静无风。
可一旦猎物踏入其中,便会瞬间被冰冷幽绿湖水包围,无论如何挣扎,也不过是将更多的水呛入鼻息,加速自己死亡。懊悔自己为何不探知此处深浅,就贸然轻易踏入。应该在第一次遇见时,就敬而远之的。
可顾九却不曾避开那人审视目光,而是干净利落地跳入湖中,肆意妄为地于湖心游泳,不挣扎不痛苦不後悔,只骂道:
好你个沈朔,试探我是吧。
他的妻子?怎麽可能!
她顾九宁愿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去与他成婚,成为他妻子的!
这人故意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就是为了踩她雷区,用此话来扰乱她的情绪,趁她注意力转移僞装出现纰漏,来试探失忆一事的真僞。
想通这一点的顾九,原本胸中奔涌沸腾的怒意瞬间平息,情绪再度恢复平静,理智也随之回笼。
不愧是能维持这麽久稳定的宿敌关系,他们两人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倒是出奇的一致,颇为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