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浅草家门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天说地。
“旅行者,家主大人让我来接你。”
门外,是神里家的家政官托马的声音;他敲的,是算得上他青梅竹马的浅草的房门;他找的,却是跟浅草不认识的旅行者;而他嘴里声称的,是神里绫人。
空带着派蒙走了出去,留下好似被时间停顿了的两人。
鸣涧压惊似的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说,“你暴露了欸。”
浅草回怼,“你也是。”
“嘁!”
“鸣涧,你不要挑衅我啊?不然我跟千里说你想对她老爹这样那样,还有你那天的浴衣,上面好像绣着什么东西呢~”
“好的~浅草大大~”这场对话以鸣涧夹着的嗓音结束,成功恶心了浅草好几天。
而事情结束之后第一次来到社奉行的空,却在鼻尖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看见了眼熟的花纹。
好像那天鸣涧小姐给的椿花啊……
在雷电将军召集的会议散场后,神里家主扯了扯胸前感觉紧箍的衣领,去参加了之后柊家举办的一场宴会。
摇晃的金色酒液中,柊家大小姐带着她家新收养的养女,柊鸣涧出现了。
他对着那位养女小姐含笑举杯,而养女小姐红色的瞳孔中,总算彻底映出了他的身形,带着几分轻佻的打量。
有情绪变动……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浅草,这里有一只小虫子欸……”女孩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在浅草耳边响起,她按压住肚子转头看过去。
饿昏头的同伴正昏沉着眼,指着地上一只白白胖胖,刚从土里蠕动出来的肉虫流着不自知的口水。
浅草按住肚子踉跄起身,在同伴渴求的视线下,一脚踹飞了那只小白虫。
“啊,飞了……”女孩子丧气得瞬间瘫下身子,眼神空茫的看着地上的青葱杂草,提议说:“要不我们吃草吧,这里全都是呢~”
浅草心中沉甸甸的,知道已经不能再坐在这里期待未知的天降馅饼了。她踹了踹地上的人,口气不耐,“大女,起来,我们得去找点吃的了。”
大女半死不活的弯折着腰身爬起来,丧气的看着她说:“你不是不愿意嘛……”
“都要饿死了!还愿不愿意?死哪儿不是死,就算今天出去可能被魔物吞了,也得当饱死鬼。走!”浅草一扬头,大女的眼睛瞬间就亮堂了几个度,欢呼雀跃的喊,“走!”
就这样,这两个流浪巧遇的孩子开始了这段时间相依为命的生活。
直到……
“浅草,我得走了。”大女在某一天结束又一天的跟野外魔物抢吃的流程之后,恍然的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突然出了声。
浅草挠了挠头上由于长时间未清洗又痒又油的头皮,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着指甲中的泥垢,静默了一会儿,问:“是因为你那对弟弟妹妹吗?”
“大概吧……”大女语气里带着几分游疑,扣下了脸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一块结板泥块,屈指把它弹向了不远处的草丛,激起一阵轻微到无法辨别的动静。
她听见浅草说,“那你去吧,记得要好好活着就行。”
她回答,“好的,你也要好好活着。”
浅草低低的嗯了一声,眼皮困倦的闭上了。
等浅草被晨光和周边不远处的丘丘人营地动静唤醒的时候,她身旁常躺着大女的地方,触手冰凉。
她又一个人了。
浅草已经记不起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孤女生涯的了,她的父母家人什么的,从未在她的脑海中留下过什么印象。
原本浅草是在稻妻城游荡乞讨的,但是某一天,一个小官吏带着一群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往他们这一群乞儿聚集地而来。
浅草是一个很敏锐且很乐意把人往坏处想的人,见此,她立马躲了出去。在暗处,她看着那群人把孩子们全部抓走了。
而诡异的是,被抓的孩子们的哭闹居然没有引来任何一个人。
浅草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所以之后几天,她都行为严谨的注意着稻妻城中乞儿的状况。果不其然,随着她的转换阵地,那群人也会随着乞儿的聚散去抓人。
虽然浅草试过向其他孩子和人或隐晦或明显的说过这件事,但无奈,没有人会信任一个小乞儿。连同为乞儿的孩子,都当浅草是个疯癫的小傻子。
稻妻城中就这样没有了乞儿的踪迹,同样的,也没有了浅草。
“唉,还是得想法子学一门手艺啊……”浅草哀叹,戳了戳头上已经梆硬的头发,一脸忧愁。
“没办法了,只能去找那个人了,不对,是不是人都不一定啊……”
浅草苦着脸,拖拉着步伐熟练的躲过沿途中的那些魔物,从影向山的山脚下向绀田村走去。沿途,她还顺手摘了一些隐蔽在草丛中的鸣草。
紫色像是花朵的花瓣其实是鸣草的叶片,主要是为了保护其中那小小的花芽,就跟那个巫女给她的感觉一样,为了守护什么。
翻山又越岭,此时大约十二岁的浅草依旧无法接受如此高强度的跋涉,气喘吁吁的瘫倒在一道紫色的屏障前。
“浅草,你来了……”带着狐狸面具遮挡面容的巫女在屏障的另一面站着,向地上的浅草投射了一道担忧的视线。
“花散里……”浅草低低呼唤了一声来者的名字,强撑着酸软的手臂坐了起来,试图真挚着眼神看向巫女,说,“我来找你学点东西。”
“浅草,我没有记忆,没办法教你什么。”花散里摇头,语气平和的阐述着她认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