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学着双手握刀的姿势在空中比划两下。随行来的衆人早就知道夏大人对城主崇拜至极,只是再次见识时还是觉得离谱。
楼渰拍了拍夏霖的肩,先是道谢并表示让他担心了,而後便讲到正事:“山中没有虎豹,但却有可能産铁,等明天带上人同器具,再去看看。”
夏霖瞪大了眼睛,身边人也交谈起来,他震惊道:“我们槐城竟然有铁,据计整个九州总共産铁不过三十馀处!”
楼渰点头,“是有可能,但先不声张,等确定了再定下一步。”
夏霖频频点头,也挨个叮嘱大家不要传出去了。深秋才下过雨的傍晚,本来有七八分冷,却被大家的喜悦驱散了三分。
公孙祈想起在舅舅家参加筵席时,孙渚先生便提过,“生産铁具,便利耕种”,当时她不知这铁是如此稀罕之物,如今想到这是宋国发现的铁,她的高兴不压于大家。
回到城主府中,公孙祈要同楼渰分开时,她特意停下来,“这几日先生有要紧事,就不用再来陪祈了,有巧心在,先生不用担心。”
楼渰回答道:“殿下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随时告诉臣,三日过後,臣便要送殿下回安和了。”
公孙祈点头道:“真快呀,不过也好,我也想阿爹了。”
第二日楼渰和夏霖带着衆人前去山中勘探,果然同老者所说一般,槐城东侧的山林之中産铁矿,楼渰组织槐城人参与采集。
自那日傍晚下雨後,天气又冷了许多,出门便有风吹,公孙祈怕冷便在府中呆着,她还同巧心开玩笑道:“看来我和秋冬之风是做不了朋友了。”
山中有铁的消息在两天内传遍了槐城内外,人们自发地举行祭祀活动,以感谢山神的馈赠。楼渰安顿好所有事务,已到留在槐城的最後一日。
而人们祭祀又离不了身为城主的楼渰,才解决完采铁的事,他又被人们央求着参加祭祀的典礼。
公孙祈第一次看见楼渰穿礼服,他头戴着冕冠,身着赤色冕服,佩挂蔽膝,脚着舄。身穿这一身礼服,饶是气质柔和的楼渰也被衬得庄严许多。
公孙祈捂着嘴笑,“先生最近完全脱不了身。”
楼渰也只能无奈地笑笑,他问道:“臣未能陪殿下去玩,殿下可会留下遗憾?”
公孙祈摇头道:“这几日本就寒冷,实在是不想出门去,若不是要去看先生祭祀,我也不愿出去。先生快走吧!”
自从来到槐城,公孙祈便没有乘坐夏缦车,除了城主府的人,其馀人都不知公主来了城中。所以山神庙下,公孙祈混入了普通民衆中。
时无艳阳,止有凉风。一席赤衣的楼渰持圭祭祀,人们的目光汇集在他的身上,就像寻找着冬日里的热。公孙祈也目不转睛,先生以一身柔和的光温暖了槐城所有人。
除却祭祀典礼本身,人们在山下还准备了各种食物,小孩子喜欢的玩具,还有人在路边以火烧竹,爆竹之声热闹无比。
楼渰结束了仪式便换下了衣服,在人群中寻找着公孙祈,公孙祈在路边临时的小店坐着,有店家正在盛粥。
看见了楼渰的她立马起身挥手,她开心道:“我正想着先生,先生便到了,不然粥就凉了。”
楼渰坐在公孙祈的身侧,接过她递来的粥。
“这样冷的天气,喝些热的就好了。”
说罢公孙祈舀了一勺热粥喝,不过这味道令她感到奇怪,第一下她还以为喝了舅母煮的粥。公孙祈看着楼渰,想问他这是槐城特有的风味吗,楼渰喝下粥,才对公孙祈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口味。
公孙祈请教店家:“阿叔,为何这粥如此咸呢?”
店家回答道:“看姑娘穿着,应是大户人家的女公子,不了解也是正常。不知姑娘是否听说几月前馀城的事,当时太子殿下深夜为人们盛粥,据说因为不忍子民受如此苦,于是一直落泪,因此粥都变咸了。”
他骄傲地笑着,又继续道:“後来这事成为一桩美谈,人们会以喝咸粥来称赞太子殿下的仁德。我也是因此敬佩太子殿下,在槐城就属我家的咸粥闻名,每逢筵席都有人请我来煮粥。”
公孙祈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以往的记忆涌入她的心头,那时的伤感,那时阿翁的安慰,被人们当成故事传开,渐渐变成了所谓的“咸粥”,而人们也因此感念。
知道缘由,她觉得口中的咸粥也变得甘甜。
在路上,公孙祈问楼渰道:“先生,这是身为太子本应当做的,为何大家会如此记挂呢?”
楼渰心中感慨公孙祈的纯良,他回道:“虽然这是身为人君应该做的,但千百年来能真正做到的人都太少了,所以在殿下心中的本应如此,却成为了难得一见,故而人们才会如此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