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空灵庄重的经文在大殿中回响,听得裴珩愈发心浮气躁。
他恨不能立刻起身。
可若真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如此做,势必只会令谢瑾难堪,况且他还不确定,他此行回来要与自己说的是什麽。
裴珩只好强行忍住那股子冲动。
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和尚们才将那又臭又长的经文诵读完。
裴珩当即说乏了,要回屋歇息,遣散了百官。
袁太後一回头,才发现谢瑾已到了,喜出望外,先裴珩一步走到了谢瑾面前:“阿瑾,这一路上可还顺当,累坏了吧?”
谢瑾看到她,也微微一笑:“还好,儿臣不累。”
袁太後满目心疼打量他一圈:“巴岭是个凄苦地方,你在那定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瞧瞧,又瘦了。”
母子二人闲话交谈了几句,熟络感情。
袁太後搭着谢瑾的手往禅房的方向走:“阿瑾,路途仓促,今日还没用过膳吧?你要不先到母後那歇会儿,吃点斋食。”
没走几步,她发现裴珩不知什麽时候从後面跟了上来,细眉轻蹙:“皇帝不是说乏了吗?”
久别重逢,裴珩视线直直落在谢瑾身上。两人的目光只那麽一撞,炙热滚烫,生生要勾出黏腻的情丝来。
谢瑾怕被袁太後发觉出什麽,只得先低头挪开了。
裴珩这才回过神,可视线仍然没从谢瑾身上移开,此时此刻,他胆大妄为,竟连谎都懒得撒了:“朕来找皇兄。”
袁太後微愣不解:“阿瑾刚回来,皇帝找他做什麽?”
她也不知,两兄弟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融洽了。
谢瑾见话风不对,忙硬着头皮解释道:“母後,巴岭匪贼虽灭,可当地情况复杂,有些事……儿臣还需跟皇上当面禀报。”
裴珩见他居然为了自己说谎,微怔了下,坏笑就从眼尾溢了出来。
巴岭的情况,鲁直早在发给朝廷的折子中都说的一清二楚,已没什麽可交代的了。
仅这两句谎,就令谢瑾的脖子快红透了。
他编不下去,暗睨了裴珩一眼。
裴珩这才附和:“是,朕找皇兄,的确是为了商谈巴岭要事。”
袁太後到底是脾性软,最能体谅人,无奈轻叹:“也罢,国事要紧,那你们先去谈。过会儿得了空,再来母後这,别让阿瑾累着身子就行。”
……
灵福寺是座大寺,僧人本就衆多。
御驾亲临後,又多了近上千名护卫与宫人,一路上纷纷朝裴珩行礼。
裴珩与谢瑾一前一後走着,似是有意避嫌,亦或是久别後不知从何说起,一路上也没话。
可两人的脚步都不由渐渐加快了,走着走着,连气息都急促了起来。
山寺清幽,还有早春的桃花瓣洒在道上。
他们中间似有一条无形的线,紧密牵连着彼此,无需言语,就能互通心意,连气氛都微妙了起来。
谢瑾走得浑身热了,连耳尖都红了。
他对灵福寺也不大熟悉,没留意走到了哪。
直到他们转身入了一间佛殿,擡头便见那金身佛祖矗立于莲台上,慈眉善目,又十分威严。
谢瑾停下脚步,稍怔:“这是?”
“……这儿没人。”裴珩快速关上了门。
他眼底也红了,积压了数月的思念之情便再也克制不住,一把紧抱住谢瑾,便不顾一切地先与他吻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