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人在骂:“哪来不长眼的畜生!?”
“这大鸟还会伤人!都避开!”
那鹰一袭白羽温润,可却强势凶猛。
只一眼,谢瑾就想起了乌兰达鲁。
所幸未等那白鹰近谢瑾的身,灵昭听声辨位,已将掌中的壶盖迅疾飞了出去,击中了它的翅膀。
白鹰当即一掉,可并不甘心,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才飞走。
“殿下没事吧?”
谢瑾沉肩:“没事。”
灵昭又说:“方才有东西掉了。”
谢瑾经她提醒,才发现甲板上有张字条,正是那白鹰所留下的。
他弯腰拾起,拆开一看,眉心微蹙。
灵昭警惕:“是什麽?”
谢瑾鼻尖抽了丝冷气,道:“有人约我在下个码头见面,说有要事相告。”
——是关于裴珩那日赴谯丽公主约的真相。
信上虽未署名,可写这信的必定是个北朔人。
他们的鹰能寻到船上来,至少是掌握了谢瑾的行踪,无非是碍着在大雍之境,不敢明面对峙。
“殿下要去吗?”灵昭没有情绪地问,听凭谢瑾作主。
事情已过去近半年,谢瑾的确尚存疑虑。
谢瑾眉头还拧着:“我刚助鲁家军收复巴岭,他们心中不平,多半是想施诡诈之计。”
何况裴珩想说时自会说,不必由外族人开这个口。
他该信他。
风中已有了几许春意。想到此处,谢瑾心底阴霾一扫而空,又多了丝期盼,温和笃定一笑:“不去了,赶路要紧。”
……
御驾摆到灵福寺已有三日。
几年前裴珩随父皇入寺礼过佛,他生性懒散又不信佛,多数时候都在禅房睡觉,面子上的事自有谢瑾代劳。
可如今他反倒没了自由,斋戒朝拜,样样都得他这个皇帝来领头。
袁太後敬佛,见裴珩难得来一趟,又不肯让他偷懒。
一早焚香拜完,裴珩又得领着百官跪坐在大殿金佛前,听怀真主持诵经讲学。
这本是极庄重肃穆的事。
可裴珩心思全然不在这,昏昏欲睡间,又有些如坐针毡。
不知过了多久,姚贵猫着身子进来,到他耳边低声传话:“皇上,人到了。”
裴珩一下醒了,差点要不顾场合起身动作。
一旁的袁太後拈着佛珠,有些奇怪地轻瞪了他一眼。
裴珩才装模作样是跪得累了,换了个姿势重新坐下,借机往後一瞥。
就看到谢瑾刚赶到寺中,没去歇会儿,就按礼佛规矩入了列,直接跪坐在了最後排的软垫上,与衆人一同听经。
两人数月不见,偏偏是在这样的场合,还隔着那麽多人。
裴珩的脖子像是长歪了一般,僵着掰不过来,借着那三分馀光,想往後窥探。
可人太多了,佛祖跟前,他什麽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