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哦,我说这几天总觉得忘了什麽大事,原来下周末是你生日。”
邓念森故作惊讶地说,蹩脚的演技还有个对手演员,邓念心同样用浮夸的音调说:“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幸好你提醒我,不然真是忘了,那可是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邓念忱向上擡了擡眼睛,不留情面地说:“演技太差,你们这种水平当了演员逃不掉被观衆痛批的命运。”
邓念森丝毫不在意,淡定且优雅地端着苹果汁喝了一小口,用一种调皮的口吻说:“看来你认为我长相出衆,至少出道没有问题。”在邓念忱擡眼之前,快速说:“再说,演技根本不算是问题,矮子里面挑将军,说不定挑到我了。”
邓念忱一口喝完苹果汁,悠闲的周日,早午餐的时间,父母出去重温往日的时光,估计这会儿正在湖边观赏,感慨春日逝去之前最後的春光。出发之前的晚上照例象征性询问他们的意见,准不准备一同前往。
尚且年少的邓念忱捣蛋的心情上来,会义正严辞地说:“我想要去,你们不是去找春天的尾巴吗?我还没见过春天的尾巴呢,春天的尾巴究竟是狗的尾巴向下垂,还是猫的尾巴向上翘,我真好奇,你们看了这麽多年还没看明白,这说明什麽?不然是你们领悟能力不行,不然是春天的尾巴太难认清。爸妈,你们肯定不是领悟能力不行,那只能说明春天的尾巴隐藏的太好,你们根本抓不住。这说明你们需要我。”
六年级的邓念忱还是个披着天使外皮的捣蛋鬼,他用晶亮的眼睛直视你的目光,再狠的心也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采取所谓迂回战术。
看笑话的邓念森和邓念心窝在另一张沙发,假装窗外的风景格外引人入胜,实际上耳听八方,肩膀笑到一抖一抖的。
他们俩从小就有眼力见,从未提出要参加这种活动,邓念心不想去抓春天的尾巴,邓念森独自一人看到过尾巴留下的阴影。他去探索的那天下起了大雨,在面包店躲着,买了一个面包,被热情的店主推荐了一本关于生命本质的哲学书籍,那本书至今只看到一半。雨势渐歇,邓念森如蒙大赦,得体地向店主道谢,店主得到生命的本质是豁达,他摆摆手,说:“或许生命不一定要是干燥的,或许这是最後一场春雨,去吧,去找找春天。”
至于那本名字格外长的哲学书,在学校的图书馆偶然路过很多次,邓念森从未捡起这本书,他寻求的生命的本质不在书里,在局限的办公室间,在无限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的门诊和不断离别的病房。
邓寰宇采取拐弯抹角战术,说的话是——“明天天气很好,风不是很大,不会把你新买的风筝吹走,你不是最喜欢放新买的风筝吗?”
“对啊,我爱新买的风筝,但我更爱你们,没有什麽能比得上我对你们的爱,所以我愿意牺牲放风筝的时间陪你们一起找找春天的尾巴。”
邓寰宇揉了揉眼睛,继续说:“街角新开了一家板栗店,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去尝鲜吗?跟着我们可没有机会去排队,他们都说奶油味的要很早开始排队,不然肯定买不到,你不准备去试试看?”
“街边的栗子常有,春天的尾巴却不常见,所以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去。”
谷雨清采取更为通俗易懂的话语,说的格外直爽,她问邓念忱:“你要是和我们一起出去一整天,郗寂一个人做什麽呢,你周末不是总要陪着郗寂吗?”
邓寰宇和谷雨清相视一笑,像是抓住邓念忱的七寸,想要一击制敌。
什麽时候邓念忱有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他不紧不慢地说:“没关系的,郗寂会理解我这一次的,再说,郗寂周末也要学习的,我不能一直打扰他呀。”
接着他话锋一转,“你们说这麽多,是不是不愿意带着我啊,如果你不愿意带着我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不会生气的,我理解你们。”
邓念心意识到嫌弃是具象化的,邓寰宇像是准备戴着口罩通过一段讨厌的长满石楠花道路,或者是准备把破坏卫生纸的猫拎到笼子里,可惜的是口罩被风吹走,满身肥肉的猫倒是灵活逃脱,只留他碰了一鼻子灰,恨恨地咬着牙却没有任何处理方法。
从那天起,邓念森切实认识到,邓念忱是个有着隐性基因的恶魔,谁被他的外表迷惑,谁准备好接受自己色欲熏心的惩处。
当然最後的结果是个皆大欢喜的恶作剧,几乎所有人都喜笑颜开,邓寰宇可以把咬着的後槽牙松开。
他们三个人出发之後,能感觉有人在刻意绕路,路过郗寂所在的小区特地放缓速度,谷雨清意有所指地看了邓念忱一眼,邓念忱权当没有意识到刻意的目光,坦然的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并未受到任何污染。
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邓寰宇和谷雨清准备接受这个春天的尾巴失去追忆似水年华的风味,邓念忱急切地跳下车,在他们惆怅着接受命运之前,说:“谷雨清女士,邓寰宇先生,玩得开心,祝愿你们成功找到春天的尾巴,虽然我知道你们大概找不到,不过与我无关,我要去放风筝了。”
邓念忱才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麽,关上车门之後,迅速奔向等在桃树旁的郗寂,他们的目的地其实是不同的。郗寂和邓念忱才不会泛舟而行,他们喜欢奔跑。花落下来之後,铺成天然的带着馨香的地毯,邓念忱跳到郗寂面前,带起几片尚未落地的花瓣。
他的兴奋是十分生动的,拿过郗寂手上的风筝,声音带着一股自豪劲,问郗寂地铁上人多吗?
“和那天一样,不算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