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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第18章

郗寂的表白在十六岁生日,天公不作美,这既不是一个假期又不是一个好天气,雨淅淅沥沥飘了一整天。每星期盼着的体育课变成泡沫,垂头丧气地接受自习,伴着体育老师播放的忧伤的音乐,已然法外开恩。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发了两张数学试卷,美名其曰抽时间完成,实则悄悄占据能占领的一切。

班级里短暂躁动之後,安静中只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响动,是停止不了的他们的生命。邓念忱在这种环境中昏昏欲睡,最後的二十分钟难熬到闲书仍拯救不了他摇摇欲坠的信念,他的眼睛战战兢兢地一开一合。

下课铃声响动的瞬间,邓念忱满血复活。从桌洞里拿出一个小蛋糕,郗寂装作不知道,看到的一瞬间准时表露恰当的惊喜。

郗寂默不作声地拿着蛋糕,邓念忱说:“十六岁生日快乐,我们的小天才快长大了。”

“嗯,已经超出天才的年纪。”要开始做些蠢事。

邓念忱送的礼物是个精致的小音箱,有很多奇怪的功能,他没有一一介绍,留着给郗寂探索。

随着铃声响动的还有越来越大的雨点,他们一人撑着一把伞走在返回寝室的路上。未卷起的裤腿岌岌可危,鞋面上的水珠四处蹦跳。邓念忱步伐轻快,连带着雀跃的雨水溅到郗寂身上。与之比较,郗寂的步伐更加稳重,一步一步按照既定的鼓点准时降落,让你不由得相信,郗寂的人生是有规划的,每一步都是有安排的,并非随遇而安。

这是预料中的时间,这不是预料中的场景,雨点落在雨伞上的动静无法忽视,郗寂喊了一声邓念忱的名字做试验。

邓念忱转头的速度很快,回应了一句:“嗯,怎麽了?”

看来他能听清楚,看来他能听清楚接下来的一切声响。郗寂接下来说的那段话,邓念忱至今为止的一辈子都没能成功将其遗忘,郗寂说:“我喜欢你,我觉得你也喜欢我,或者说即使你不喜欢我,但是如果我表白的话你会跟我在一起,至少我了解你。”他适时停顿,所幸的是他停顿的时间不太长,没有让调侃的意味过分浓重,“所以你要跟我在一起吗?说不定这是你探寻中的一部分。”说不定我会是特别的那一个,郗寂没说出的半句话。

邓念忱没有措手不及,不惧怕情感上的未知,是早些年邓念忱贴给自己的标签,让他不能流露出胆怯,他把自己当成冒险家,接受不确定的故事发展。

年轻人的底气缘于年轻,邓念忱的底气缘于年轻以外的英俊丶良好的家世丶优良的品格丶绅士般自信和未曾失败的勇敢。邓念忱拥有成为现在的他的所有元素,邓念忱未曾真正接触未知,如同他未曾近距离接触分离与死亡。

邓念忱接受的表白快要数不清,所以他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掩盖住越来越大的雨声,灿烂地笑着说:“好啊,我们谈恋爱吧,说不定你是我谈的最後一段恋爱。”

郗寂没有回应,又向前走了几步,邓念忱贸然走到郗寂身边,雨伞高高举着,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打在他的脸上闪着晶莹的色彩,邓念忱雀跃地说:“但我们说好,即使分手也要当朋友,我们要一直当彼此最好朋友,你别忘记。”

郗寂换了只手撑伞,淡淡地说:“希望这是最後一段恋爱。”

邓念忱看似认真地说了句好,彼时的邓念忱只是知悉友情的价值,并不知道变了质的友情回不到原点,这是年轻的代价。

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其实只有邓念忱忽略这件事情,郗寂没有说分手後还要做最好的朋友,郗寂意识到邓念忱没说喜欢他。

郗寂离开之後,邓念忱指责郗寂是个骗子,是个给出许诺却不去实现的资本家。那条出离愤怒的短信是这样写的:“郗寂,我现在觉得你一直把我当成傻子看待。分手是可以提前说的,一走了之是什麽意思?还是说你早已预谋离开这件事,拿我找乐子,看我像个神经病一样围着你发疯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为什麽我是最後一个知道你要走的人,为什麽从来没有提到这件事,你上个月说喜欢我是什麽意思,你的喜欢这麽善变和廉价,你现在是我们最讨厌的人,是我最讨厌的人。你长嘴是干什麽用的,你什麽都不说的话,不如别长嘴,你就是个哑巴。不,你不是哑巴,你是最让人厌恶的政治家,你什麽都能操盘,什麽都能确定,你多麽运筹帷幄,把我耍得团团转。其实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起,只是想看我被甩,在这里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求你,你是不是从第一天就谋划这些东西,你是不是从第一天就一直在想这些事情。你真厉害,你是史无前例的骗子,是石破天惊的谋略家,算计我的滋味好受吗?你是天生的资本家,郗寂,我恨你。”删掉最後一句话,我恨你成了结尾,邓念忱的修养仍然不允许他说出最後一句话,他没有骂fuckyourself。

不知道郗寂是否看到这封长短信,被删掉的联系方式,这个短信用邮箱发出。只是遗憾说完恨之後,邓念忱没能彻底忘记郗寂。最精明的资本家无处不在,遍地都是産业,小到每一个转动的水龙头,大到视线所及的一幢幢高楼,郗寂一定是最精明的之一。

自行车是彻底找不回来,留下来的联系方式石沉大海,除去经常收到的炒股丶买房丶买车,提取住房公基金的电话。邓念忱的手机铃声永远会在他满怀期待的时候传来热切的丶无用的动静,轻易让邓念忱沉到谷底。

不去学习语法和单词书的时候,郗寂见缝插针的出现在邓念忱的思绪里。有时候,邓念忱会翻个白眼鄙夷自己一番,更多时候他认命般接受郗寂的入侵,只能怪罪自己意志不坚定,怪不得别人。

车间的日子不好过,不过最近不是夏天,不算难熬,至少穿着的防护服和电热毯有细微的区别。郗寂的勤奋程度让很多人汗颜,但他并不主张内卷。旁人说他怎麽每件事请都能那麽认真去做,这让别人怎麽生存。郗寂一边脱防护服一边和煦地笑着,他的声音缓缓流出来,“我可不像您说的那麽勤勉,下班之後您根本找不到我人在哪里,我只在工作的时间做工作上的事情。”

这话倒是真的,至少是邓念忱会认同的。不然数不清的日落时分,拥挤的地铁,上行的电梯,吵闹着的人烟气,为什麽他从未收到一个听不清楚话语的电话呢?他没资格说出:“你在地铁里,信号太差,等你下地铁再说。”

幻想中,邓念忱会出现在扶梯的尽头,如果等候扶梯的时间过于漫长,郗寂会觉得过于漫长的,那他会喘着粗气,被微薄的汗水裹挟。接受邓念忱看似埋怨实则沾沾自喜的话语,“这麽慢,是我肯定可以更快,我多想见到你。”

郗寂会揽着邓念忱的肩膀,让他分担一部分的重量,然後说一句:“你可能会更快,但思念的程度不一定谁更深刻,我自认不会输给你。”

他们这麽自然,分享着每一个黄昏,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早,邓念忱衣服的厚度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增加。如若郗寂指责他冻得鼻尖发红,他便顺势撒娇讨要好处,“哦,这是等待産生的结果,你要负起这一份责任。”

郗寂会把刚围上不久産生热度的围巾给邓念忱围上,地铁上不需要围巾,他奔跑着的时候需要率先围上,他明白有人需要。留下邓念忱无辜又阴谋得逞的眼睛。

自然,在围上围巾的过程中,郗寂会亲吻邓念忱的鼻尖负起这一份责任,他乐于接受这一份责任,他暗自祈祷,希望只有他能承担这份责任。

牵着彼此的手,邓念忱有着一双一看便是从未涉足劳苦的手,指甲修剪的过分干净没有任何藏污纳垢的可能。指节恰到好处的修长,既不缺乏美感,又不缺少力量感。

从前邓念忱的手大些,时过境迁,邓念忱不能深究梦中谁的手更大,只是热源过分真实,他仿佛能听见。郗寂正在和他分享一些工作中的趣事,按照郗寂的性格,只会分享能让他捧腹大笑的笑话,至于职场上的密辛和腌臢事,郗寂是万万不会说的。

邓念忱的追问会是石头落在大海里,郗寂会用笼统的哲学,人总是一如既往。邓念忱再问的话,郗寂会露出标志的郗寂式的笑容,眼角向下,嘴角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伴随着他娓娓道来的语气,“哎,职场上无非是谁想要打败谁,谁和谁是一个帮派,哪句话里含有其他意思,敲山震虎,隔山打牛,没有动物世界有意思,无聊至极,你不会感兴趣的。”补上一句,“我可不在乎那些,再说,我不会受委屈的。”

全是实话,郗寂有自己的一套法则,在这些中周旋简直是小儿科,再者说郗寂对那些根本不屑一顾。可是不禁让人思考,郗寂在乎的到底有什麽。

惆怅的是邓念忱睁开眼睛,失望到极点,心跳的频率使得嗓子干燥到说不出话来,类似失眠的磨难,但是邓念忱明明睡得不错。再次躺回床铺,细节慢慢消散的时候,邓念忱闭上眼睛追寻镜花水月。固执地认为:如果他们没有分开,如果郗寂不是只对他采取失联,如果他去芝加哥的那麽多次中,有一次哪怕只是一次,他们见了一面,退而求其次只是看了一眼背影。

邓念忱相信轨迹会按照他想过的方式运转,即使郗寂出国,即使他们的时差变成太平洋,等到他回来,梦中的一切都只是现实,是某一个时区的郗寂与邓念忱,是他们未曾探讨过却真实存在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如果没人犯错的话,为什麽走不到最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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