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做起来很麻烦,但阿兰以前常常做,不过桑家落败後,他们就没吃过了。
吃过午饭,阿兰打算做宴球,结果活儿被桑学文抢了:“兰姨,我来做。”
阿兰眼眶红了:“学文长大了!”
儿女都快到婚嫁年龄的桑学文听到这话,眼眶也有点红。
桑家这天的年夜饭特别丰盛。
吃饭前,桑钱氏拿一个碗,装了一些饭菜放在桑元善的遗照前:“现在我们家越过越好了,等来年,肯定会更好。”
桑学文看着这一幕,突然捂住脸,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桑钱氏也没拦着他:“今天哭就哭吧,等明天,就不能哭了。”
去年除夕,他们家来了很多要债的人。
今年,总算可以安安生生地过年。
桑钱氏在桑学文的哭声里动了筷子,其他人便也吃起来。
至于桑学文……这一桌饭菜,总归是吃不完的,不会饿着他。
桑家吃年夜饭的时候,租界,谭峥泓也在吃年夜饭。
他娘没有跟着他们来上海,他们过年也就父子两个,外加从南洋跟来的佣人和保镖。
谭大盛让那些人跟他们一起吃年夜饭,还用卖瓷器得来的美元,给这些人发了红包。
“爹,我的压岁钱呢?”谭峥泓朝着谭大盛伸手。
谭大盛道:“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我要压岁钱!”
一边说,他一边把最後的那个红包放在谭峥泓手上。
谭峥泓喜笑颜开,开始对着谭大盛说好听话。
谭大盛道:“你这小子,嘴是真甜!”
“那是,从小到大,爹你没少给我吃糖!”谭峥泓给谭大盛夹了一颗牛肉丸。
孤儿院,孩子们也分到了年夜饭。
钱表姑的公婆早逝,她丈夫又没有亲兄弟,以前过年,都是自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
现在,她的两个孩子跟着她住到孤儿院,她也就在这边过年。
年夜饭她把厨房里存着的咸鱼蒸了,又用猪骨头煮了一锅笋干,用油渣炒了青菜,并且做了一大锅红烧肉。
那红烧肉她是切分好之後下锅煮,每块分量都差不多,以免厚此薄彼。
“不能抢别人的肉吃,知道吗?要是有人抢别人的肉吃,下回吃肉就没他的份了!”钱表姑挥舞着手上的长勺给人分肉,在姚同丰过来的时候,给姚同丰一块纯瘦肉。
姚同丰不爱吃肥肉,感激开口:“多谢。”
孤儿院的孩子瞧见这一幕,却同情地看向姚同丰。
肥肉多好吃啊!他们先生竟然没有!
不过姚先生吃得还是比他们好的,今儿个下午,隔壁桑家端过来几个菜给姚先生加餐。
孩子们见钱表姑拿出咸肉丶酱鸭和宴球,有些羡慕。
但也仅止于此。
他们对自己现如今的夥食和生活,已经非常满意。
江来咬了一口肉,对那些以前跟着他混的小乞丐道:“你们要记得谭少爷丶桑小姐还有云景先生的恩情,要不是他们,我们现在指不定已经饿死冻死了。”
以前的冬天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难过的。
但这个冬天,他们每天都能吃饱饭,竟然还胖了一圈!
他的碗里装满了白米饭,上面还有一块肉,而面前的桌上,咸鱼丶笋干丶炒青菜和肉末豆腐,都是可以随便吃的。
这样的好日子,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而之後,还有江来更不敢想的事情。
吃过年夜饭,钱表姑就给孤儿院的孩子,每人分了两个铜元做压岁钱,又给他们一人一个书包。
这书包是钱表姑和她的儿女,这段时间赶制出来的,样式很简单,就是单层的斜挎包,用的布料也不好。
但这是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