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是临近大门的过道,现在已经贴着楼梯下的柱子了。
林臻让他坐椅子,又把装了玉米饼的篮子摆在高凳上“靠门那边怕被人撞倒煤炉,放这边的话,楼上有人下来也能看见我们的茶叶蛋。”
纪淙哲抬起头一看,二楼的两条走廊上全是人,现在不仅中间空地那都坐满了人,甚至连戏台子下面都有许多小孩在玩闹。
林臻说“我觉得我们三百个鸡蛋恐怕都不够卖。”
纪淙哲低头看了眼筐,已经少了一大半,而篮子里的玉米饼也卖出了不少。
这时又有大人带着小孩过来买鸡蛋了,林臻赶紧拿汤勺舀了一只。
纪淙哲望着眼前这副情形,喃喃道“这个点就已经这么多人了,那晚上还得了。”
他本来是打算留林臻一个人在祠堂里卖鸡蛋,他就时不时过来看一眼,要是玉米饼不够了再回去做。
可眼下,恐怕他也得在这边盯着了,按这卖法,一不留神他就得起来回家去做饼。
于是他对林臻说“我待会再拿条椅子来。”
林臻问“你也要待在这里吗?”
“嗯,要不然什么时候缺饼了,来不及补上。”
林臻皱着眉望着这里乌泱泱的人群和闷热的空气以及吵闹的声音,不免担忧。可为了赚点钱没办法,他一个人确实顾及不过来,要是中途离开上个厕所什么的,也需要人盯着。
可纪淙哲既然来了,他就不想再让他挺着肚子进进出出了,万一磕着碰着就麻烦了。
于是他低下头凑到纪淙哲耳边“那你先卖着,我回去拿条椅子,顺便上个厕所。”
“你去吧,我看着。”
林臻回到家后,洗了把脸让自己清爽了些,在祠堂里待了几个小时,他身上全是煤饼气味。
洗完脸后,他又把刚收的钱放了一部分进抽屉,接着去给大茶杯装满了水后,拿了条椅子继续去祠堂。
林臻把杯子递给纪淙哲“喝口水。”
纪淙哲端起喝了几口后,盖上茶杯盖放在高凳下。
“我还是少喝点水比较好。”
林臻知道他肚子大了后,挤压到了膀胱,一天得跑好几趟厕所,这不,他话刚一说完,就要起来去上厕所了。
“那你走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挤到你肚子。”
“知道了。”
俩人整个下午都待在祠堂里,中间林臻又回去贴了几十张饼,打了两回水。他俩以为光是看到下午的生意就已经够好了,结果傍晚五点时,戏文上半场停止,才见识到了什么叫忙碌。
高山村的人可以回家去吃饭,但是唱戏的那帮演员和邻村来的基本上都待在祠堂了。
于是小两口跟其他小贩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林臻已经把钱通通交给纪淙哲了,他忙着捞茶叶蛋卖玉米饼。
虽说只是些零碎的小钱,可纪淙哲收起来照样手软。
俩人忙得都顾不上吃晚饭,甚至连新煮下去的蛋还没来得及入味,煤炉边就又围了一群人。
等到六点半,下半场戏开唱后,他俩才稍微闲下来吃了玉米饼。
林臻倒还能玉米饼和鸡蛋一起吃,可纪淙哲现在碰不得茶叶,只能就着白开水啃玉米饼。
天一黑,祠堂里除了戏台子灯火通明,其他角落全都黑漆漆的,也就透着一星半点的亮光。
可却比白天更加热闹了。
纪淙哲本来还想着看看农村的戏,结果忙了一整天,半点看戏的兴趣都没了,脑子反倒被吵吵闹闹的声音搞得嗡嗡嗡的。
可他现在不仅走不开,甚至都不好走出去,因为出去得费力挤,进来还得挤。
他现在这身子骨,林臻也不让他随意乱动。
于是他坐的腰酸背痛,硬是坚持到了散场。
随着一声锣鼓落下,今天的戏唱完了,人流立刻朝门口涌动。
小两口等着闹哄哄的人群散去,整座祠堂冷清下来后,才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在祠堂里闷了一天,纪淙哲走到外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人都活过来了。
回到家里,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愣是草草地洗了个澡才上床。
今天累是累了点,但看着空荡荡的篮子和汤锅以及一抽屉杂乱的纸币,还是值得的。
纪淙哲倒在床上就开始连连打哈欠,林臻还坚持着坐在桌前算账。
“今天卖了多少啊?”
林臻清点完钞票,在本子上算好后回道“今天卖了两筐多的鸡蛋,一筐有六十只鸡蛋,我刚在楼下数了数剩下的那筐鸡蛋,还剩下二十七只,所以我们今天卖了一百五十三只,五角钱一斤……利润差不多是四角多,那就是六十六,玉米饼我也记不清卖了几张,反正我刚把钱数了一遍,总共有八十二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