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陆祈替她将碎发收拢至而後,这才将人放开:“阿念一个人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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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来到绿坊街,随处都是杏花的香气。
街角,卖菜的婶婶们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似是在议论些什麽,眉眼间都是笑意。
陆念安沿着记忆往前走,路过斑驳的砖墙,她停在一扇有些破旧的灰木门前。
走进院中,书房的门未关,透过缝隙往里看,书屋内素朴,只一张长桌一把木椅,显得有些逼仄。
今日是公示榜单的日子,许多学生大多还在外,亦或是给自己一天时间休息。
沈淮安端坐在长桌前,右手执笔,正在废纸上练习行书,好像一刻也不曾松懈。
陆念安敲了敲门,见沈淮安回过头,便笑着道:“沈大夫。”
“陆姑娘?”几乎是同一瞬,沈淮安放了笔。
“陆姑娘可是来取香粉?”沈淮安顺势将长桌收拾干净,从匣中取出那张药方子展开。
“还要贺喜沈大夫高中贡士。”
她说着,一边走进屋内,裙摆随着走动,小幅度荡漾着。鹅黄色锦罗散着华贵的光泽,走进屋以後,整个人沐在光下,发间的簪子尤为亮眼,云母宝石的光泽熠熠生辉,她整个人都同这间书屋格格不入。
陆念安眉眼弯弯,一边松口气:“就说沈大夫你一定能过的。”
“谢谢陆姑娘。”沈淮安穿着洗到泛白的灰色长衫,明明站在自己的屋中,却显得有些局促,指尖摩挲在起毛的衣衫上,他松开手将药方子递回给陆念安。
陆念安接过药方子,便有些期待地擡起眸。
她双眸乌黑,澄澈而清亮。
沈淮安同她对视,停顿了瞬後,才开口:“这药方子并无问题,陆姑娘可是拿错了?”
“是吗?”
陆念安显得有些呆愣,回过神忙看向秋菊。
秋菊皱起眉,她将药方子反复看了看,很快摇头,极轻声地说:“没有呀小姐,这两月北院只用过这一个补药方子,又怎会出错?”
药方子是王太医前些日子开得,配得极其精确,每一味都是精贵罕见的药物,相互牵连着。
但自会试以後,沈淮安花了三日的时间,细心将方子上的每一味药材都单拎出来研究,绝无相斥的可能。
听完这话,陆念安显得有些呆愣,那对明亮眼眸,被蒙上一层湿润的眼眸,她眨眨眼,下意识反驳起来:“可是哥哥说……”
沈淮安移开目光,不忍看见她失望地眼眸,忙安慰:“陆姑娘,也可能是我没看出来。”
“嗯,”陆念安揉了揉眼,闷声道:“没关系,我会回去问一问哥哥。”
哥哥从不会骗她。
只是当下,看着沈大夫的眼睛,陆念安同样能感受到属于沈大夫的真诚。
那还能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春日里衣衫单薄,她身姿纤弱,当下彷徨无措地站在原地。
来时的好心情已尽数消散,一整颗心变得矛盾起来,陆念安想不明白。
沈淮安欲上前安慰,还未开口,一侧地门忽然被人踢开。
那木门本就破旧,摇摇晃晃即将散架一般,散出刺耳的声响。
还未从迷茫中缓过来的陆念安,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擡眸看去,只见眼前多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与此同时,屋内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酒味。
那男子生得人高马大,乍一看极其唬人,此刻斜斜看着沈淮安,不欲多说:“你师傅姓沈名韦,在我那里挂了五十两白银,只让我来找他那考上贡士的徒儿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