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唐婉柔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将自己的脸贴到她的掌心,“……姐姐,不要讨厌我,如果你打我才能消气,那你就打吧,我受着就是了。”
唐婉柔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甩开手,拂袖而去。
唐婉宁的心腹等她走远才靠近,“小姐,那不就是普通的致晕药嘛,是姓魏的自己身体不好,您怎麽不解释。”
唐婉宁目送姐姐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然後摸上自己被打伤的脸,片刻将手放在鼻尖下。
细嗅回味。
是姐姐的味道……
好香。
“没关系。”
“就怕三小姐误会您。”
“她讨厌我,也好过不理我。”
***
天又在下雪,中间还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水。
“谁要跟你结婚!”魏梨甩开裴恩秀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两步。
裴恩秀顿住脚,“那你打算怎麽办?和她们撕破脸皮,然後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在一起,对任何一方都好,你宁愿放弃这个机会,也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休息室里的吻,根本不足以安抚她。
“裴恩秀!”雨水淌过魏梨的脸,充血的眼眸里流露出滚烫的恨意,“你知道魏家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吗!你知道我的病永远也治不好吗!”
她不停地往後退,像一种无声的拒绝,“你可以干干净净地活着,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更健康的Omega,为什麽非要跟我搅在一起!”
“你在担心什麽?担心我会觊觎你的财産?我们可以去做公证!我不想要别的Omega,我只想要你!”
裴恩秀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魏梨往後退一步,就像是在她的心上剌了一刀,那种焦虑几乎要把她给吞噬殆尽。
她又想咬她了。
“你不需要我吗?难道这麽久了,你对我没有那麽一点点的依赖?”
“我恨你!”魏梨几乎是脱口而出,“裴恩秀,我恨你!”
我恨你每一次温柔地垂眸,我恨你每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恨你每一个对我好的瞬间,我恨我的家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我恨我狠不下心来害你!
我这样精于算计的人,早就给你编织好了天罗地网,我期盼你踩进我的陷阱,成为我的垫脚石,成为我更上一层楼的梯子。
可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宿敌,你应该在夜色里撕咬我,而不是将滚烫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告诉我你舍不得弄疼我。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敌人!
你为什麽要赖在我的家里?为什麽要做饭给我吃?我原本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冷冷清清,你偏要改变我,我要是杀了你,谁来给我做饭呢?
我们不是世仇吗?每次我发病的时候,你为什麽不嘲笑我?为什麽不趁机欺辱我?你不是应该看我摇尾乞怜才对吗!?
为什麽你的眼神里要流露出心疼?
你到底有几分是真心?你脱臼的胳膊接好了吗?还痛不痛?
不,我的意思是,那究竟是不是你的苦肉计?
我无数次说服自己狠心,又会在下一次跟你耳鬓厮磨的时候缴械投降,我想掐你的脖子,可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抚摸你的眉眼。
裴恩秀,我恨你。
“恨我?”裴恩秀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笑起来,她大步朝魏梨靠近,“那你就恨我吧,最好一直恨我!魏梨,你恨我啊,我求之不得!”
魏梨想躲,身後已经是栅栏,她退无可退,裴恩秀抓住她的双臂,动作很强硬,声音却在发抖。
“你恨我,不是应该打我吗?不是应该骂我吗?你扇我啊,我喜欢痛的,只要是你给的,我甘之若饴。”
冰凉的雨水从她脸颊上滑落,带走了眼泪,也轻而易举地抹掉了她的痛苦。
没有人知道,她也在哭。
魏梨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她咬牙道:“你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是吗?”
她对眼前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算计,是虚情,可如今这份假意似乎有了温度,她也会因为一句“我们结婚”而惊讶,甚至是雀跃。
今晚发生的一切,脱离了她的掌控。
理智撺掇她赶快将生米煮成熟饭,踩在裴家的积累上,往後就是平步青云,一日千里。
可——
她不想把裴恩秀拉进这场肮脏的算计,她不想。
“是!撞了南墙,我就认了!”
总要有人先迈出那一步,裴恩秀将她揉进怀里,一字一句道:“魏梨,我早就回不了头了,这个圈子里,没有人能得善终,如果你不得好死,那我的下场一定是千刀万剐。”
她牢牢将人锁在怀里,近乎偏执地重复,“我想跟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