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声……”
“子声!!!”
王若芙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萧令佳。
方才那个偷袭萧令佩,给了萧颂最後反击之机的人,是齐国长公主,是萧颂的亲姐姐,萧令佳。
齐国长公主华袍染尘,扑通跪在萧颂尸身前。
她语声颤抖,浑身不停战栗,想伸手摸一摸萧颂脸颊,最终却只摸到满脸的血迹。
萧颂死得太快了。
甚至来不及留下一句遗言。
桓山之上,一切动乱都停了。
呼啸的长风里,惟有萧令佳不停痛喊,子声,子声。
但萧颂再也不会回答她了。
萧令佩居高临下看着她,沉声道:“长姐。”
萧令佳霍然站起来,拾起地上的刀指着萧令佩,恨恨逼视她:“萧令佩!你这弑杀兄长的乱臣贼子!”
她从未认真习过武,连拿刀的手都不稳。
甚至不必林世镜或萧令佩出手,王若芙就能轻易卸下她的武器。
萧令佩冷冷看着她,萧令佳鬓发散乱,她已经不年轻了,鬓边隐有小片苍白。
“你以为天下会认你吗?”萧令佳失声嘶吼道,“萧令佩!你这皇位来路不正,上有愧于天,下不能取信于民!待你回到神都之後,你以为长信宫的太後会甘心吗!不孝丶不义丶不仁!你根本……根本只能遗臭万年!休想入主千秋!”
对比她的狼狈失态,萧令佩显得冷静多了。
她只是轻蔑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匹金黄布帛,在萧令佳面前展开。
萧令佳看清上面的字迹,心头大震。
这是一封奏请安国长公主萧令佩即位的诏书,笔迹出自长信宫太後崔慈音之手,末尾还盖了长信宫太後金印。
“我不是萧子声,不会作假诏书。”萧令佩将布帛抛给萧令佳,“你且看看是真是假。”
萧令佳哪里不清楚呢?
在她看到字迹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了。
知道她的母後最终没有与他们姐弟站在一起,今日桓山封禅之祸之所以烧得这样烈,背後也有崔慈音的一把火。
“神光尽在我手,王若芙丶林世镜都是我的人。”萧令佩负手站在萧令佳面前,“早在我回到神都之前,崔慈音就秘密把这封诏书送到我手里。”
她看向长姐的眼神近乎不屑,“萧令佳,崔慈音比你看得懂局势。”
金黄布帛与萧颂的尸体躺在一起,萧令佳拼命摇头,喑哑的嗓子失声喊出一句:
“母後!!”
她浑身都没了力气,瘫倒着坐在泥地里。
“从前,你为了子声,忽视我……
“现在又为了自己的性命放弃子声,归顺崔静澜的女儿……”
“崔慈音!”萧令佳拼着最後一口气问天地,问人心,“你可有一刻最看重我!可有一刻把我当作你的亲女儿!”
王若芙眼里,素来华丽的长公主眼下狼狈不堪,裙袍尽是污泥浊水,在祭台之下苦笑,形如疯妇。
她终究不忍,上前半步。
然而,就趁着她这靠近的半步,萧令佳持刀猛地冲了上来!
她犹如垂死挣扎的困兽,将此生此世所有的力气付与这一刀,杨渲与林世镜在旁,生生止不住她悍然的去势!
萧令佳狠狠将长刀横在王若芙脖颈,刀锋在她颈间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线。
林世镜霍然喝道:“殿下!”
“林栖池!”萧令佳惨然一笑,“再上前一步,你家妹妹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