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啓程来桓山之前,林景姿与卢夫人久违地从平江府回到神都,暂住在林府。
王若萱很高兴,连忙带着元容去林府探望母亲与伯母。
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带回杨府的,只有元容的一枚玉佩并一封信。
要他做桓山祭台之上的一枚暗棋。
萧颂摇摇头,“枉朕如此信任你。”
语罢,他目光一一扫过衆人,定在萧令佩脸上,“安国,如今你是名正言顺的摄政长公主了。”
萧令佩却嗤笑一声:“你当我蛰伏这麽多年,只为一个‘摄政公主’的名号吗?”
她将长刀往里推了一寸,决然道:“长兄,我会接替你,接过千秋殿的那枚金印。”
“天下会认吗?哪怕你雷霆手段杀尽宗室,逼得萧氏皇族除了你再无人即位。”萧颂凝眸看向她,“史书又如何载你?”
“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身後名。”
换成萧令佩怜悯地看着他。
“是吗?”萧颂目光幽深。
林世镜隐约觉得不对,回身一看,一泓寒光穿过他的身侧,竟是往萧令佩的後心直冲而去!
远山紫迅速撞开那柄突如其来的刀,而此时此刻变故陡生!
萧颂借着林世镜为萧令佩挡刀的片刻喘息,飞速擡手,狠狠一拧杨渲握刀的手腕,飞踢他手肘麻筋,长刀顷刻滑脱——
被萧颂回手稳稳接住,他毫不犹豫果断出刀。
萧令佩反应极快,迅速变招迎击。
萧颂刀光堪堪割下萧令佩一缕鬓发。
林世镜与杨渲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只有一息片刻。
必须一击即中。
苍龙袍几乎快得看不见影子,萧令佩心中陡然生了一股寒意,眼前冷冽的刀光太快太狠,她甚至来不及擡手格挡,恍惚间寒光竟在她周身织出牢笼,生死一线的危机时刻,她竟分不清该往那一处突围。
远山紫仍在三寸之外,杨渲甚至还没捡起刀。
但萧颂的刀尖已经刺破她颈间肌肤——
十死无生之局,蓦然从身後袭来一道清寒月光般的刀锋。
萧颂後背空门大开,在萧令佩身後的杨渲来不及,为萧令佩挡了一刀的林世镜更来不及。
只有王若芙鬼魅伎俩,在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刀洞穿了萧颂心脏。
萧颂只觉心口一凉。
在刹那的停顿之後,那柄刺入他心口的刀狠狠一转,将他心脏筋脉砍断搅碎。
绝无生还之机。
可他感受到了。
感受到那柄刀在致命一击之前,犹豫的那一弹指。
不知为何,萧颂释怀地笑了。
他想也许他活这一生,就是为了王若芙杀他时,最後一手震。
她这样恨他。
但最後最後,她竟然手震。
广五尺丶高九尺,恢弘百世的登封坛前,苍龙袍的天子之躯轰然倒下。
辉煌的崇武一朝,结束了。
王若芙手中长刀淌血。
她怔怔看着他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