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今天可以出院回家过年了,老人家还嚷嚷着要吃梅菜扣肉,被医生驳回了。”
“是吗?刚出院是要吃的清淡点……”
温拂容还想说些什麽,就听到温馨儿在叫他的小名,一擡头,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眯眯的,使劲招手让他过来。
温拂容笑着挥手,示意老人自己知道了,边打着电话边沿着廊道往前走。
“我先挂了,等会要去办手续。”温拂容温声道,“以後去小区门口那家咖啡馆吧,我帮你办张卡。”
“别了。”谢沛然婉拒,“寒假还有半个月就结束了,一共也打不了几次电话。”
“别心疼钱,沛然。”温拂容一下就看穿她在想什麽,便说:“那家店的老板和我妈妈认识,会给优惠的。”
“有优惠那也是……”
“而且。”温拂容声音里含着笑,调子柔和得像是裹了一层枫糖:“就算你只用上一次……”
“那也值得了呀。”
电话那头短暂安静了几秒。
像是怕她那边风声紧,没有听见,温拂容又完整地说了一遍:“能让你少吹一次冷风,就算回本了。”
像甜言蜜语,偏偏又诚恳至极。
谢沛然慢慢地笑出声来。
每次这种格外真诚的直球都能一下击中她的心脏。
温拂容真的是一个,完全长在她的舒适区的人。
总能,让谢沛然莫名其妙地想哭又想笑。
“你好过分啊。”谢沛然仰起脸,声音很轻地谴责他。
“我本来没有很想你的,你这样一搞,我真的好希望你明天就能回来。”
“异地恋真让人难受。”
“明天吗……”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迟疑,背景音里混入了老人和蔼的声音,操着右华话,似乎在问他是不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开个玩笑。”谢沛然看向不远处张贴的春联,唇角微翘,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哪有大年初一就回来的。”
“你好好陪外公吧,我也要回去吃饭了,挂啦。”
对面轻道一声再见,她点下挂断按钮,紧接着,谢萍催她回去吃饭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是有些晚了。
谢沛然把手伸进灰蓝色羽绒服的口袋里,做好被七大姑八大姨盘问的心理准备,才迈开腿往回走。
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的热闹。
谢沛然推开门,谢萍正在和几个婶娘打麻将,厨房里开着小火煨着补汤,香味穿过玻璃门,袅袅娜娜地吹过来。
麻将上下一碰,谢萍笑得合不拢嘴:“胡了!”
“哎呦,阿萍的手气就是好啊!”
一个谢沛然不认识的婶娘说着。
谢萍收了钱,才看到谢沛然,叫她:“怎麽进来都不叫人的,你小姨,还有陈伯娘……”
谢沛然弯了眼笑,笑得很乖:“这不是因为疫情好几年没见了,一时没认出来,小姨,陈伯娘,表嫂好!”
跟报菜名似的。
谢沛然面上笑着,心里疯狂吐槽。
“沛然现在出落得这麽漂亮啦!”胖胖的陈伯娘笑呵呵地说着,鼻头一颗暗沉的黑痣。
“现在上大学了?读的是三年的还是四年的啊?”
谢萍说:“你去桌上倒几杯水过来,你爸刚出去接朋友。”
谢沛然便一边答,一边去桌上倒茶:“读的四年制本科,现在大二了。”
小茶杯拢在盘子里,谢沛然又捎上几块点心,一并端了过来,态度前所未有的好,惹得几个婶娘连连夸她懂事有礼貌,谢萍也笑容满面。
谢沛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人也见了也叫了,可以功成身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