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说不清她为什麽在长孙稚阳枉死的陷阱旁,又为什麽说是她自己推的人。
後来傅子笙在求学时,与师长丶好友说起当年事故时,仔细整理了下这些因为导致帝女帝卿枉死所串联的线索,最後竟发现承亲王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此事不提将来,再看如今。
因得苍戎国帝卿一死,各国女皇埋伏在昌国的探子消息灵敏,不久五国女皇九发来十四道金牌令诏书,命质子们回国。
五月中,乃是真正好的天高气爽读书日。傅子笙从书案中擡起头来,两耳嗡嗡地听红药和绿舟兴奋地在她耳边念叨。
“主子,咱们可以回延国了!”
“太好了,陛下丶凤後娘娘和大帝卿殿下没有忘记我们!呜呜呜,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家?傅子笙品味着这个字眼,回想起宫中温柔的母後丶年轻俊朗的严峻母皇,还有许久未见总是对她生气又包容的阿姐。
她不自觉也咧起了嘴,开怀大笑。
“还等什麽,还不快收拾东西!来接我们的官员到哪里了?”
“回主子,不出七日,必到昌国皇城!”
时间一晃而过,这七日里没有人来过萱若阁,也没有人打扰她们欢天喜地的每天过年一样庆祝回家。
归家的喜悦,冲淡了傅子笙对上官宁一条鲜活生命逝去的惋惜,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惋惜一句“红颜薄命”罢了。
纵使知道再无相见之日,死,便是什麽都没有了。
傅子笙依旧冷心冷性的沉浸在回延国的日程中。
七日很快就到,一位面熟的延国传令史来接她们。说来也感慨颇多,她们来的时候只有五人驱车而来,又在冬日路难走,每个人大吐特吐。
回国却是车马礼遇,风采熠熠。
延国使臣这来的算快的,除了本有苍戎国太女车队前来的苍戎已经在七日前离开,其他几位质子都无比羡慕的在宫门口看着傅子笙。
帝思雨愁道:“子初妹妹,你走了,我又该无聊了。不知何日才能又见你。我那几个宫中的妹妹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有你好玩。”
好玩什麽?傅子笙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帝思雨捏着扇子拍手道:“没错!就是你这个目中无人的表情,简直活灵活现!喜怒分明!太过有趣得紧!”
她身边的庞寒云冷着脸按住她的肩膀,让她注意形象。
傅子笙登时连嘴角也不笑了,面无表情。
江娴诚心恭贺她:“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傅帝卿一路顺风。”
傅子笙谢过了她,随後登上马车。
她们之间,并没有说什麽“日後再见”“再来拜访”的话,只因她们都知道天高皇帝远,这一次分别,怕是再无相见。
这满打满算半年的质子生涯,值得他们记得,却不值得说道。
“走吧。”
傅子笙吩咐道。
且看那山高水长,归期漫漫。
路在脚下,何足道也?
长孙燕来晚了,这几日长孙澹给她派了不少管教嬷嬷,说要好好让她学学礼仪,少往那些个质子宫中跑,相当于是软禁。
“母皇,子初姐姐要走了!燕儿不要她走!母皇下旨把子初姐姐留下来好不好?御花园的洒水宫女说吃人的皇宫已经把宁姐姐害死了,燕儿只有子初姐姐了!”
“你看清楚!你的血亲,朕!兴珠丶太女,才是你的亲人!你是被那延国帝卿诱骗了,冲昏了头脑吗?!”
“来人啊,好好教一教小帝卿何为规矩!把御花园里嚼舌根的宫人都拖下去砍了!”
“母皇,燕儿想见子初姐姐!母皇放燕儿出去好不好?燕儿求求你呜呜呜。”
“等兰妃生下小皇女,燕儿你也是做姐姐的人,你就不是人人都宠着的小帝卿了。燕儿长大了,你要学会懂事!”
“我不!”
长孙燕被宫中的管教嬷嬷死死盯着,整整七日不出门房。
等她在嬷嬷交班疏忽时,爬了狗洞出院,脏兮兮地跑出玄武门时。
就见那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过街的百姓远远地躲着皇宫,偏又好奇地探着头往宫门方向窥探。
护卫们拦她:“小帝卿,无诏不得出宫,请回。”
长孙燕难过绝望得当即一屁股坐下,狼狈的一身泥,就好像傅子笙第一次见她时那般落魄无援。
她边伤心抹泪,边嚎啕大哭:“宁姐姐没有了!子初姐姐也弃燕儿而去了!”
“骗子,大家都骗我!不讲信用,都在说谎!”
“我讨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