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画感到满意,又问:“你今日见了秦将军,会怕她麽?”
“……为何要怕?”
“因为……”嘉画也说不上来,“因为她很厉害……不过秦将军对我的男宠都不感兴趣,我还以为她见了你会有不同,没想到还是没什麽反应。”
宋序顿了下,问:“你很失望?”
嘉画摇头:“不是失望……”大约是失落。
她大概从心底里希望秦将军见到与秦淮书长得一样的宋序,也会得到些慰藉,或者……改变她那日对她表达的想法。
在秦约眼里,嘉画面对那些与秦淮书相似之人,是在面对不同的人,她希望她真正移情他们,而并不相信她能始终将他们当作秦淮书的替代品。
锣鼓声飘飘渺渺地响起,嘉画望向前方那片灯火辉煌处。
“快开始了。”
“我并不怕她。”宋序忽然说。
嘉画擡眸,他的视线与她轻轻相触,像一片羽毛扫过。
“她是一位母亲,或许还是一位严厉的母亲,但看向我的时候,她在看她的儿子,不是我。”
不过在那一刻,他在窥见秦约眼底的伤痛时,连自己也不知为什麽的落了泪。
那时,他莫名在想,那顿鞭笞一点也不疼,只是一个母亲的谆谆教诲。
嘉画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他说这话时,眼神有短暂的失焦,仿佛落入了某段回忆中。
可宋序第一次见秦将军,她对他来说,应该是个陌生人无疑。
“宋序?”嘉画晃了下他的手,“你在想什麽?”
宋序轻声答:“我在想,将军府是否有个灵堂……里面摆了很多灵位。”
嘉画睁大了眼,震惊极了:“……你怎麽知道?”
将军府内建了座家祠,里面供着的灵位全是秦约麾下战死沙场的大小将领。
这事不算特别的秘密,但绝不是人尽皆知,即便去过将军府的人也未必到过祠堂,因为那儿是不供香火的,无须祭拜。
她之所以知道,也是秦淮书告诉她的。
他说,母亲每次罚他,都是让他跪在灵堂。
“你到底如何得知的?”
嘉画追问。
宋序却未坦言来自梦境,这个答案未免荒诞,若非亲身经历,他也难以信服。
于是他解释:“如露殿内有一篇林大人作的悼文,里面提过一句。”
嘉画张了张嘴,不再问了。
果然,她听不得“如露殿”三个字。
“原来如此。”她长睫垂落,一点烛光被敛去了。
宋序就是宋序,秦淮书就是秦淮书,可在那一瞬间,她脑中究竟闪电般地划过什麽念头……她并不敢再次细想。
或许——
“姑姑!”一声清脆的童声猝不及防地打破了黑暗,也打破了她纷乱的思绪。
“……阿越?!”嘉画惊诧地望着飞奔过来的赵子越,“你怎麽在这儿?”
无数脚步声跟着乱乱响起,是一群太监宫女追着过来了,口中还焦急喊着皇子。
“姑姑,你一直不到,我听说你从祖母宫里过来,就来接你!”
赵子越不管他们,手里提着鸟笼,献宝似的端给她看:“它最近又会说别的话了!姑姑快看!”
嘉画失笑,看向鸟笼。
赵子越吹了下口哨,笼中那只浑身黑羽的八哥扑腾了下翅膀,语调怪异地重复叫起来。
“是我!是我!”
嘉画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冷水顺着脊椎一滴滴淌下,激得浑身汗毛倒竖。
赵子越忽然指着宋序问:“姑姑,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