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指着那艘最大的画舫兴奋地道:“这就是皇兄的画舫麽?”
没待承康答话,她就已朝着那画舫奔过去了。
林婠正要跟上去,却被承康唤住了:“殿下的画舫在这边。”指着不远处的一艘不起眼的画舫。
林婠朝十公主看去,只见她已登上了那艘画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承康解释道:“那边都是十公主玩得好的夥伴,让她在那玩吧。”
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知道十公主喜欢华丽,早早备好了一艘大的,将十公主拴在那。免得她不开眼,来打扰殿下与太子妃培养感情。
林婠点点头跟承康上了画舫。走到门口时,承康停下脚步,将胭脂也拦住了。
“殿下在里面等太子妃。”
入内,先是一道垂着的翡翠珠帘,拨开珠帘,屋内光线适当,橘色的灯光映着暖色的墙壁,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赵翊一改往日的冷肃端正,披着曲水织锦的宽大袍子,斜依在软榻上,手肘半撑着头,眼闭着,似是睡着了。
林婠脚下顿住,正准备退回去,就见他缓缓睁开眼。
“船已开动了,婠婠要去哪里?”
林婠心中一惊,回头,画舫已远离岸边,缓缓朝河中行去。阳光下,河面波光粼粼,像是洒下的一把细碎的白色纸片。
赵翊坐起身:“过来。”
林婠抿了抿唇,擡步走近,身後翡翠珠帘落下,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坐落後,赵翊擡手拿起茶壶,斟了两杯茶,其中一杯用手指推送到林婠面前。灯光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按在青瓷茶杯上,映着淡绿茶水。
赏心悦目。
“今年临安上贡的新茶,尝尝看。”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杨柳轻点在水面上。
听到临安二字,林婠眉心一突,看过去。他身上的宽袍已微微敞开了些,露出一小片冷白肌肤。
以及若隐若现的优美锁骨。
那一瞬间,林婠感觉到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有些蠢蠢欲动,她急急地低下头去,心慌意乱间左手下意识地握住右手手腕。
碰触到袖兜里的纸张,指尖微微蜷起,定了定神。从袖兜里掏出其中一张递过去。
赵翊长眉微挑,视线从那叠着的纸张滑到林婠绝美的小脸蛋上。
“给我的?”
说话间已接过那纸张,林婠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手指紧攥着袖兜里剩馀的另一张。屏住呼吸等待着。
赵翊眉宇间隐隐带着笑意,手指轻巧地将纸张展开,倏地,笑僵在了唇角。
屋内窒息一般的安静。
船舱外,河水拍打着船体,卷起层层浪花。
“和离书?”声音像是来自地底,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幽沉森冷。
“是,请殿下签字,从此……”
林婠的话还未说完,赵翊伸出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颌,眼神阴翳。
薄唇勾出一抹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说完,松开手起身拂袖而去。
林婠默默将和离书捡起来,这和离书她已签好字了,只差他的了。
赵翊快步走到甲板上,目光阴沉地看着流动的河水,放在栏杆上的手指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承康偷偷瞄了一眼赵翊的脸色,小心斟酌着道:“奴婢听徐太医说,初孕的女子都缺乏安全感,容易胡思乱想。”
又将林婠在酒肆遇到林氏求情的事说了。
赵翊面上神色未变,眼眸里的冷意却散去了大步。
承康知道殿下听进去了,继续趁热打铁:“奴婢的母亲当年怀着奴婢时,也是胡思乱想,闹着要与父亲和离。当年他们就真的险些分崩离析了,後来是,寻了大夫才知晓,母亲是孕期情绪不安。”
赵翊难得有了闲聊的心思:“後来呢。”
“後来母亲常说,幸好有大夫,不然她就要失去这个家了。母亲说,她也不知道为何,在那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话音刚落下,船舱门被打开,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赵翊眸光微动了一下。
承康见状,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小声道:“是太子妃来找殿下了。”说完,就拉着胭脂默默退到船舱後面。
待脚步声近了,赵翊才终于转过身,黑眸落在林婠身上,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柔软。
“还有事?”
林婠捏着纸张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擡眸直视着他。
“请殿下在和离书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