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以後做了什麽惹你生气的事情,”闻人无焉道,“那麽你就可以多想想我的好,然後原谅我。”
齐鸢扬眉道:“你为什麽要惹我生气呢?”
闻人无焉把爪子搭到他手上,道:“我看你现在就有点生气了。”
齐鸢无声笑了起来:“明明是你更容易生气。”
好像有了闻人无焉之後,他在一点一点地被融化,变得更加活泼。
两人说笑着,很快消解了齐鸢心中的那点不快,一路走回西溪小院,齐鸢竟在门口见到了孟濯尘。
身为师父,孟濯尘大多数都是传召他们上山,偶尔来他们的洞府,都是他们伤重难行的情况下。
齐鸢微微惊讶,孟濯尘却已经看见他,免了他行礼,道:“进去说吧。”
碧绿的茶叶被水烫得舒展,孟濯尘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见跟在齐鸢身边的白色大狗,看不出这灵宠属什麽品阶,不过它周身灵力温润,想必品阶也不会太低。
孟濯尘开门见山道:“为师近日来,是为了迟霜里的事情。错冤了你,责任在我身上。鸢儿,这都是我的错。”
闻人无焉心道,齐鸢更不会怪他的。
因为在齐鸢脑中,有种根深蒂固的思想。那就是孟濯尘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就算是孟濯尘叫他做什麽危及性命的事情,齐鸢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果然,齐鸢认真道:“师父,这绝不能怪在您身上,做错事的人是迟霜里。”
孟濯尘又摆了摆手,叹息道:“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师徒这般车轱辘话说了一箩筐,闻人无焉都不想听了,突然听孟濯尘道:“我听掌门师兄说,师祖对你青眼有加,还在阵眼中指点了你一二?不错,你身上的修为是精进了。”
一提这事,齐鸢的头像是要低到了尘埃里,道:“是……精进了一些。”
孟濯尘道:“师祖……是否有意继续指点你?”
闻人无焉在一旁点了点头。
却听齐鸢道:“弟子愚钝。”
孟濯尘:“你与师祖有缘。他若是有意将你带去座下,你大可跟着他。大乘期修士一句两句,也许就能令你领悟天机,再进一层。如果你不能开口,等我拜见师祖时,去求他。”
闻人无焉心道,孟濯尘总算是做了件人事。
然而齐鸢却拒绝了。
齐鸢道:“我既然拜了师父为师,就不会再另寻他师。”
孟濯尘劝道:“那不是旁人,是师祖。他是我们斩月谷所有人的师祖。这怎麽能算另寻他师呢?”
他也舍不得齐鸢离开身边,但他此时此刻,是真的对齐鸢感到愧疚,所以想竭尽所能地补偿齐鸢。
就算师祖没有将齐鸢带在身边的想法,有了在阵眼中的缘分,他也可以让掌门恳求对方,这对齐鸢来说是莫大的机缘。
旁边的白色大狗,似乎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耳朵也立得很高。
闻人无焉不明白齐鸢为什麽要拒绝。若说之前是怕他被人认出是异世而来,但现在是孟濯尘主动提出,名正言顺。
他看着齐鸢的侧脸,希望齐鸢能够答应。
齐鸢道:“师父是不肯再教导我了吗?”
“我……”孟濯尘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于你。”
他还不知道那位师祖是什麽脾气性格,就这样说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孟濯尘一走,闻人无焉就变回了人,头也不回地进了竹屋中。
齐鸢跟进去,心中一紧,道:“闻人无焉,你生气了吗?”
不同于刚才的说笑,仅仅是看神色,齐鸢就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变低了。
他解释道:“我不能答应师父,这样不好……”
“为什麽不好,”闻人无焉咬牙道,“你师父都说了,这不算另寻他师,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的语气有些烦躁,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展露出的掌控欲已经如暗处滋生的阴影般,一点一点攀爬上了齐鸢的影子。
齐鸢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解释,只是语言苍白地道:“这样会让师父受到非议。”
“他活该,”闻人无焉不客气地冷声道,“他尸位素餐,但凡他承担了一个师父该有的责任,就不会冤枉你。”
话已经出口,怎麽都收不回来了。
齐鸢神色有点疲倦地道:“你说的……对。但那是我的师父,我不能,不能……”
齐鸢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心口突然袭来一阵剧痛,这一回痛感是那麽清晰,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下便倒在了闻人无焉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