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迟霜里原本打算把如此阴寒的东西用在齐鸢身上,陆岐舟後背闪过冷意。
他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我想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迟霜里道,“我要齐鸢进阵眼,否则,就只能叫师叔和我一起死了。”
陆岐舟怒道:“那你不是叫他去死吗?”
“上次他不是毫发无损吗?” 迟霜里不耐烦道。
“我愿意代替他进阵眼。”陆岐舟道。
“师兄,”迟霜里说,“你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吧。我说了,我只要齐鸢进阵眼!”
澄心真人道:“齐鸢,你不必听他的话。若是要靠你这小辈来救,传出去,我也不必在斩月谷里待了。”
齐鸢不听他们的话,只冷冷道:“若是我进了阵眼,你还不放师叔呢?”
澄心真人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声名居然败坏在了迟霜里手中,脸色一片灰败之意。
迟霜里又将澄心真人往阵眼处挪了挪,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馀地。”
齐鸢像是陷入了思考,陆岐舟看向他,神色痛苦挣扎。
仅仅是踌躇片刻,齐鸢便道:“好,那我进去。天道在上,若你伤害师叔,便是泯灭良知,违背道义,天雷会惩罚于你。”
陆岐舟心头震动,道:“齐鸢……”
迟霜里像是觉得齐鸢的话很孩子气,吃吃地笑了起来。
说完,齐鸢态度异常坚定地,两步并作一步走进了树上的阵眼。
他的身影顷刻消失在里面。
阵眼没有排斥他,反而像是欢迎他回来一般,为他打开了一丝缝隙。
……
齐鸢听到了闻人无焉在叫他。
虽然心中疑惑,为什麽闻人无焉会在他们斩月谷秘境的阵眼里,但齐鸢还是选择相信他。
所以,迟霜里叫他进阵眼,反倒是正合他意。
阵眼里,别有洞天,入目皆白,是一片纯洁干净的雪景,就连山与树,也结满层层的霜雪,剔透如琉璃般。
齐鸢自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怕冻,但也感觉到寒冷,轻轻搓着手,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他看到前面有一间小木屋。
传说师祖在阵眼里闭关,齐鸢不禁想,是不是闻人无焉冒犯了师祖,才会被折磨得那般痛苦。
若真是那样,他会向师祖求情,求他饶恕闻人无焉。
齐鸢一路沿着雪地前行,很快就走到了木屋门口。
起先,他谨慎小心地敲门,怕惹得师祖不快。但两三次後,都没有人应门。
齐鸢心中默念着叨扰,将木门推开一条缝,里头温暖如春。他一只脚刚踏进去,便听到内屋有什麽声音。
齐鸢过去察看,只见闻人无焉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似乎痛苦极了,已经失去了神智。
就连齐鸢叫他的名字,他也难以回应,齐鸢在慌乱之下,去把他的脉搏,可感觉不出来什麽,只知道,闻人无焉的身上烫极了,十分异常。
齐鸢上了榻,心疼地抱着他,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轻柔地按着他的太阳穴,希望能减缓他的痛苦。
“抱歉,我来晚了……”
齐鸢鬓边的青丝,垂落下来,挨在闻人无焉的脖颈处,很快便被暖得温热。
他凝视着闻人无焉英俊深邃的脸,他眼皮下的眼珠都在不断震颤,可见主人到底是有多麽痛苦。
齐鸢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分担这份痛苦,他将自己寒凉的手轻贴在对方滚烫的额头上,道:“如果是因为来找我才这麽痛苦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没有人喜欢他,偏爱他,这曾经对齐鸢来说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所以在闻人无焉出现之後,他才终于拥有了片刻的温情。
但齐鸢现在看着闻人无焉如此痛苦,心中不禁産生这样的念头:如果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就好了。
齐鸢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可以刻意麻痹自己,继续过原来的日子,没关系的。
齐鸢低头,眼睫一动,滚烫的泪水便洒了出来,他用干燥微凉的嘴唇,印在了闻人无焉的额头上,一个轻柔而温情的吻。
而後,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压在了榻上,滚烫的气息袭来,他冰冷颤抖的嘴唇被覆盖,被吮咬,腰亦被紧紧掐住,不允许他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