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传来一声短暂嗤笑,南扶光微侧过身问身後的男人:“笑什麽?”
“你好得意。”
“是有点。”南扶光点点头,“但你不可以因此狗仗人势。”
杀猪匠不说话了,在他纠正南扶光的没礼貌用词之前,两人身後传来熟悉的剑铃轻响,顷刻间,他便看见面前原本得意洋洋的少女勾起的唇角掉了下去。
身後有人唤了声“日日”,云天宗大师姐转过身时不仅脸上的笑容都没了甚至微微蹙眉——
她看着云上仙尊带着脖子上显而易见的剑伤招摇过市于羽碎剑上落下,向她走来。
如方才二人并未有过任何的争执,宴几安上下打量她,问道:“什麽金丹中期?”
按照道理,化仙期的修士能够轻易看穿比自己低阶修士的修为,更何况区区金丹期,但宴几安却向来看不透南扶光——
从她于筑基期突破至金丹期那日起,他便看不到了。
以至于上一次他甚至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南扶光自己坦白。
宴几安不是没有试图查过古籍资料,却无论如何查不出缘由。
宴几安出现让这件事变得不那麽有趣。
南扶光不想搭理他,更不想回答他的问东问西,现在就连他“现在突破很危险”这种话也觉得虚僞又烦人,索性以“开玩笑的”敷衍过去。
她态度过于明显,这让已经向她靠近的云上仙尊脚下一顿。
隔着几人距离他站定望着她,阳光之下那雪白的修长颈脖上剑伤鲜红,他眼底有一点点不知所措的茫然。
南扶光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後渡鸦似的又黑又沉默杵着的杀猪匠。
後者“哦”了声,才问:“能进去了吗?”
……
其实南扶光并不是没和杀猪匠讨论过他身手诡异这件事。
毕竟在大日矿山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修仙入道天赋,并且对此相当不屑一顾——不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不屑一顾,他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讨论的结果就是杀猪匠总结了一夜,最後第二天早晨站在南扶光的窗前掀开短打给南扶光看他胸口上的洞——
洞是还在的。
只是整个动作行为逻辑过于猥琐。
清晨醒来还迷迷瞪瞪的南扶光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就看见的皮囊不错的男人站在自己窗前宽衣解带,差点吓成神经衰弱。
杀猪匠一边用因为熬夜有些沙哑的嗓音嘲笑她,一边解释他怀疑他如此有作为可能是因为这会儿身上怀揣着大日矿山那两只未知生物其一。
南扶光恍然大悟,没有否定这个猜测。
以至于此时此刻,在走入辨骨阁时,两人还在小声蛐蛐——
“他怎麽来了?”
“我怎麽知道他怎麽来了?”
“你把我答应来辨骨阁的事告诉他了?就那麽迫不及待想要邀功吗?嗯?”
“……你是不是找打?啓用辨骨阁不用往上申请报告吗?往这一站推开门走进来那叫什麽?”
“叫什麽?”
“非法闯入。白痴。”
顺着青石板砖往里走,杀猪匠撇开脸,露出了轻蔑的表情,这表情并不单纯针对南扶光,而是平等地送给在座每一位修仙入道人士。
“如果我肚子里揣的不是壮壮而是那只九尾狐狸,前面那个大鼎映照出来的灵骨法相拥有九条尾巴,就有麻烦了。”
“……你以为映出壮壮的法相就不麻烦了吗?”
“你师父会当场拔剑。”
这对话瞬间回到了当初南扶光缠着杀猪匠交友的那段时间——
杀猪匠曾经三番两次询问南扶光关于“我和你师父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水”这种问题,当时的南扶光都觉得这人十分荒谬并回答当然选择站在岸边看她又淦不过宴几安……
今日,她发现自己在给出一样的回答前,犹豫了。
她居然犹豫了。
“三瞬息沉默。”杀猪匠平静道,“不是一口回绝,你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