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房间,她擡着小腿,轻轻踢过门页。
“咔哒”一声,房门合上,他侧过身,那盏灯光缓缓地晒过他的脸,五官立体深邃。
“给你。”舒意翻开笔记本,摘了水性笔的笔帽,放到他面前:“要写什麽?”
他握笔的姿势好看,指尖点着空白行,许久,洇出一团墨点。
以为他在想几月几号,舒意点亮手机看了眼,告诉他。
笔尖摩擦纸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舒意没看他写什麽,换了拖鞋进浴室。
不多时,水声汩汩,她垂眸系上腰带活结,刚推开门,周津澈长身玉立地倚着墙壁,握着她的腰拖到自己怀里。
“我在做梦吗?”他问。
舒意在他怀里擡眼,这个距离,他轻微吞咽的喉结,线条冷硬的下颌,唇角丶鼻骨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存在感昭彰鲜明地放大。
她眨了眨睫尖。
“没有吧。”她故意用一种不大确定的语气,反问:“你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沉默片刻,他忽然低头,那颗被她形容为龙眼的脑袋乖巧又委屈地蹭着她颈窝位置,温热濡湿的呼吸将热意未退的皮肤重新染红。
“宝宝。”他哑声:“我好想你。”
舒意微微侧额,很轻地咬了下他的脸颊肉,听他吃痛地唔了声,这才笑道:“可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
“不止。”
他擡手扶住她身後的磨砂玻璃,灯光将一切情绪映得无处可逃,他舔过下唇,忽然敛起眉尾。
“要追上你,走了好多丶好远的路。”
舒意歪头想了想,问:“是不是很委屈?笨蛋,有些愿望你要留给自己。”
周津澈听不懂她的後半句,放空片刻,那张素日以冷淡禁欲的脸罕见地出现一种“正在宕机”的感觉。
“偶尔会委屈。”他喉底含糊,闷闷不乐:“想追你的时候,你都有男朋友。”
舒意轻愣,没想到这茬还没过去。
但她想错了,周津澈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也许喝醉了会让他变得坦诚,他很轻地吸一口气,气息鲜明地拂过她耳後的红色小痣。
周津澈捱了几秒情绪,用空着的另只手覆上她的双眼,舒意惊惑地眨动纤长眼睫,小刷子地扇过他的掌根。
他一字一句:“我不喜欢把一段感情压抑在心里,最初,也没有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就算是暗恋,周津澈也算得上游刃有馀的那类型。
外貌丶学识和家世注定他在许多人的青春里不属于泯然衆人的类型,但是舒意是比他更加耀眼的存在。
她优秀,他也不差。
她自信,他也有自己拿手的领域。
唯一糟糕的是,好运似乎总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就像通关游戏,他好不容易在弯弯绕绕曲折复杂的迷宫里找到公主,但公主已经被别的王子所拯救。
每一次,他都那麽凑巧地错过她的空窗期。
次数多了,周津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平行交汇的那一天。
她安静地听着,屈着白皙指节,顶了顶他抿得苦闷的唇角:“原来我们小周医生,心里憋着那麽多的事情。”
周津澈收紧双手,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得极快,他知道自己心率略微失常,他也知道一万种缓解的办法,但他此刻却清醒地享受着欲望沉沦的失重。
“所以……”他对上她的眼睛,近乎恳求地问:“我是在做梦吗?”
舒意将他柔软顺滑的额发捋了几下,笑了笑,神情认真:“如果是呢?”
这不是一个满分回答。
周津澈皱起眉,目光很深。
他擡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同时回答:“那你可不可以,永远不要将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