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下班的高峰期,来往的人陆陆续续从白静身边走过,依旧没有人和她说话,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都立冬了,正常人谁会穿着这麽点单薄的衣裳蹲在门阶旁,还一蹲就是大半天呢。
天快黑了,屋檐挡不住斜落的雨,一点一点打湿白静的头发,她像是找不到自己的魂儿了。
马路对面停着的那辆车也许久没动,她盯着那辆黑色的车看了有一会儿了。
天空有些低沉,克罗地亚狂想曲蓦地在车里响起,邱卓电话响了。
他不用看都知道是邵陵打来的,便随手扔在了副驾驶上。
激昂的旋律在压抑的战火中回荡,忧郁在空气里飘摇,尘埃落不定。霓虹与车水马龙升起,暮色里是新生也是死亡。
窗外的世界安静极了,邱卓向外看去,她的周遭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他从未觉得这首曲子如此高亢,连带着他心底沉寂的慌张也无处安放。
耐不住邵陵消息电话一顿狂轰乱炸,终于邱卓按下了接听键,刺耳的咆哮声立刻从手机里蹦出来。
“邱!卓!你大爷的!把我一个人扔路边,买个口香糖的功夫就把我的大宝贝儿开走了。说!你是不是要去招摇撞骗哪个小姑娘啊?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整这出?害不害臊啊你!”
邵陵上来就冲着邱卓叽里呱啦一大堆,邱卓忍下想揍他的冲动,心底窝着一团无处发泄的火。
“说完了吗。”语气中透露出不耐烦。
“啊?额……嗯。”邵陵听出来了。
“长桥路直走到底,右拐。”邱卓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马路对面,他随手摁掉了电话。
邵陵一脸黑线,站在马路牙子上婆婆妈妈骂道:“直走右拐!直走右拐!谁不知道是公安局啊!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你当是给警蛋子下任务,千里奔袭呢!”邵陵一脚将石子踢得老远,在心里将人骂了个千百遍。
天黑透了,雨不急不慢。
邱卓调下窗,伸手解了两颗扣子。
躁得慌。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打开车门,往外走去。
白静看到那下车的人打着伞朝自己走来,越走越近,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和着她起伏的心跳,铿锵有力,她心动了。
终于那人定定地站在自己跟前,一言不发。
白静回过神来,脸颊呈现出病态的燥红。
她来不及多想一骨碌站起来抱住男人:“周行。”
她在赌,赌周行不会就这麽丢下她走了。
似乎,她赌对了。
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邱卓微微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浅浅伸手环住她。
刚刚缓和的心绪又开始飘忽,这个女人只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所有的心理防线都会溃不成军,每一次都是如此。他将全部的身心交付在这根身处汪洋的浮木上,搅得他无所适从,心里的斗争更甚。
“嗯,我在。”他情愿地应着。
“回去吗?”邱卓说。
白静咬了咬牙,道:“我……腿麻。”
邱卓分开怀抱将视线回转到白静的脸上,询问道:“那我牵着你。”他伸出手要去牵白静。
“抱抱我。”
邱卓心头一跳,面无波澜。
“好不好?”迟迟未见男人有所反应,白静声音又紧绷起来。
邱卓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潜意识在告诉自己不能,身体却不由自主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