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渔浑身一僵,不安的情绪涌入心间,几乎要化为烈火涌入四肢百骸。
“你是不是发生什麽事情了?”沈微渔声音拔高,眼里多了彷徨。
朝梣霍然笑了一下,用力抱住她道:“我不会有事,只是太想你了。”
太想阿渔了。
无时无刻不想她。
朝梣低声笑道:“你也不必担心我,我解开蛊後,会去跟娘亲认错,再来找你。”
沈微渔诧异地道:“你娘亲也离开苗疆了吗?”
“嗯。”朝梣不欲多说,问起她近日是否安康,萧庭訚是否又找到他。
沈微渔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地说出近日发生的一切,在说到萧庭訚住在间壁,停顿几下,才旁若无其事地揭过去。
她并不知道,身中情蛊的人一旦变心会遭受心口疼痛的惩罚,可另一方也会感同身受。
朝梣没有告诉沈微渔,她每次变心,胸口疼痛,他也会遭遇,但这些远远不如心里的疼痛来得更深刻。
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知道爱人的变心。
朝梣有时在想,自己在自作自受。
可他真的很爱阿渔,一如中原人所说情不知所终一往情深,可无人告诉他,情爱亦能让人疯魔,亦能让人甘之如饴。
沈微渔被他怀抱时,感受到他周身流露的落寞,心口像是被无形的双手死死攥住。
“阿朝,雨下大了吗?”沈微渔唇角干涩,用力开口辩驳
她们站在屋檐下,朝梣的铜铃在簌簌作响,雨水飞溅在两人衣角。
沈微渔担心他淋雨,双手用力推开他。此时此刻,一道惊雷响彻天边,在分开的一霎。
她馀光瞥了一眼朝梣,心神骤然紧绷,险些站不稳,随後抓住他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地问他。
“朝梣,你的脸色为何这麽难看。”仿佛奄奄一息,令沈微渔极度不安,于是再也顾不上其他。
她攥住朝梣的手腕,拿出油纸伞,深夜出行,丝毫不顾及大雨,一路擎着他来到阒街。
阒街铺子都早已关门。
狂风暴雨席卷人间,沈微渔踩着青石板,一双绣花鞋都踩湿了。
她丝毫不在意,面容凝重地小跑到每个医馆“咚咚咚!”敲门。
深更半夜,哪里会有医馆愿意开门,沈微渔忧心过重,不知此举无疑是无功而返。
朝梣心疼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无事。”
却不承想对上沈微渔泪眼朦胧。
一时之间,他嗓子也似乎被人堵住。
沈微渔以为他生病不愿意告知自己,干脆甩开他的手,将油纸伞扔给他,不管身上会不会淋雨,跑去继续一个个敲门。
“阿渔!”朝梣心神颤抖,欲冲上前拦住沈微渔。
然而,已有人先一步挡住为沈微渔遮雨避风。
倾盆大雨,雷声阵阵,医馆两侧的柳叶垂落下来,雨珠滴落在沈微渔的脚边,恍若炸开的水波,激起宁静的湖面涟漪。
萧庭訚不知何时出现,一袭月牙圆袍,腰间束着镶嵌红玛瑙的玉腰带,周身气息内敛,像深夜冒出的不速之客,却又恰到好处地为淋雨的沈微渔挡去风雨摧残。
朝梣仿佛全身都被架在这深夜的漆黑当中,嫉妒丶怨恨丶不可避免涌入四肢百骸。
萧庭訚恰在此时,斜瞥他一眼,好似凡尘蝼蚁,不足为惧地别开眼。
短暂的对峙,悄无声息落下帷幕。
他的视线落在沈微渔茫然擡起头,露出泪光闪闪的双目。萧庭訚微不可见地攥紧了手。
“你怎麽会在这里?”沈微渔心跳如麻,脑海仿佛被麻绳堵塞,一点思绪都无。
朝梣却已经冲上来。
两人面容相似,却细看各有不同。
沈微渔被堵在他们的中间,想起萧庭訚对朝梣的不满,如当头一棒,立马挡在他的面前,以防萧庭訚又要抓朝梣下地牢。
萧庭訚黑眸一沉,淡然开口道:“朕来是因为朝梣的娘亲。朕暂时不会抓他回地牢。”
朝梣的眼眸顿时如冷箭“嗖嗖”,像要扎穿他。
萧庭訚视若无睹,目光凝聚在沈微渔瓷白的脸颊,见血色都褪去几分,心中涌入对朝梣的诸多不满。
他面上却平静地道:“朝梣的娘亲不顾死活找上朕,告知解开情蛊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