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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渔婉拒王管事送来的晚膳,却不承想会见到多日未见的朝梣。
小雨连绵不绝,朝梣一袭玄色圆袍,面如冠玉,腰间佩戴铜铃,乘雨而来,夹杂春夜的寒意。
沈微渔像是跌入冰冷的湖中,头晕目眩,失去力气,眼中泛起泪,僵硬地不知所措。
直到他温声开口,打破寂静,沈微渔猛然惊醒,连忙将他迎接到厢房,为他擦去额头上,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水的水痕
忙完後,她这才回过神,眼中泛着泪光道:“你这段时日去哪里了?”
“你之前是怎麽逃出来地牢?”沈微渔为他斟茶递水,手指也在不经意间,触碰到朝梣沁凉的手。
她心中不由惊讶,他的手怎麽这麽冷?沈微渔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等他说清楚再问。
在知道朝梣是亲娘救下来,这段日子他们一直躲躲藏藏逃亡,回到了苗疆。
他不放心沈微渔,兀自一人逃出苗疆跑来见她。
“你的身体怎麽样?”沈微渔听完来龙去脉当即问出心中一直忧心的事情。
朝梣笑道:“我当然没有事情。我可是苗疆人。”
可是苗疆人又不是铜墙铁壁,也会受伤出事,沈微渔抿着唇,不放心地拉着他深更半夜去医馆看病。
朝梣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眼底泛着温柔的暖意,在被拽到院子外时。他便收回手腕,反手握住沈微渔,双目似妥协,又似黯然。
沈微渔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痛般,无奈地道:“我担心你。”
“我知道。”朝梣露出笑意,抚摸她的发髻,入眼便是瓷白的脖颈。
朝梣耳垂泛起红晕,环顾四周,知道沈微渔在这里过得好,心里紧绷的琴弦松了下来。
“你是怎麽找到我。”沈微渔想到这件事,充满疑惑地道。
“我是苗疆人,找到一个人还是能找到。不过会晚一点才能找到。”朝梣说到此事,眉眼弯弯,濯清的双目熠熠生辉般。
“这次我从逃开苗疆来见你,不单单是想你,还是因为想为你解开情蛊。”
朝梣不说这件事,沈微渔都忘记了。
“当年下情蛊的事情,我疑心四起,才造成眼下的局面。阿渔,我做错过很多事情,但我都不後悔,唯有这件事日日夜夜一直纠缠着我。”
“无论你变不变心,我都不该为你下情蛊。”
院中的落花,簌簌落在沈微渔的肩膀,也落在朝梣的衣襟,像是镶嵌的绣花图案。
檐下的两人都没得发觉落花的存在,此时多日未见的旧情人,恍若故人重逢,容不下任何人插足。
沈微渔觉得今日朝梣回来後,似乎有些东西变了,还未深思,却听到朝梣温声地道:“我爱一个人,不应当伤害她。”
眼前的朝梣褪去稚嫩,像是释然,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沈微渔擡眸凝视他,心底不知为何冒出几分不安。几个月能将朝梣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朝梣却不知道沈微渔心中所想,将来之前想好的话,一并告诉沈微渔。
“此次解开情蛊後,残留在你身上的蛊母也会一并消失不见。”
“那你呢?”沈微渔听他说解蛊的事情,却迟迟不说去苗疆的事情。
朝梣:“我这次逃出苗疆,已经是背叛族人。往後都不会回去。”
“不回去也好,以後你就跟我一并在安康城,你看院子里我种满花草,白日无事,你在院子养蛊,也可以去城西逛庙会,傍晚则陪我听蝉听雨。”
沈微渔与他回不去之前的恩爱。
但她还是想要留下朝梣。
他也回不去苗疆,不如与她一同待在此处。
沈微渔说这话时,眼眸濯清,灼灼其华,朝梣丝毫不怀疑沈微渔说的是不是真心。
可惜——
朝梣胸膛处传来钝刀磨肉的疼,一下又一下,为了避免被沈微渔看出端倪,强行挤出笑容。
沈微渔一直没等到他的回应,疑惑地仰起头,却被朝梣忽然抱进怀里。
“怎麽了?”沈微渔听到他胸口的心跳声,不明所以。
朝梣闷闷的声音传来,透着脆弱,恍若即将四分五裂的白玉,颤颤抖抖。
“阿渔……我……”
“你说话怎麽结结巴巴了?”沈微渔推他手臂,想要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朝梣却难得摁住她的肩膀,用颤音说完一直想说的话。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浓浓的情感夹杂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