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可能人人都是她们,组织起灵管局的,构成整个玄门,以及维护世间和平的,绝大多数都是平平无奇的修道者。平凡才能孕育伟大,璀璨始于漫漫星河。
穆若水冷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也敢妄议我?我只知道你执意要走这条路,迟早会死。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是你们想的那样吗?灵管局这些人都要死。”
她最后那句话换一个灵管局高层的人听到,一定会惊涛骇浪,因为那竟然和某个占卜预言的说法不谋而合。
但傅清微只是一个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的实习生,这句话只在她脑海浅浅地划过,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印象。
傅清微:“我知道很危险,我也知道可能会死,但只要我的存在可以使程同学这样的遇难者少一个,我的死就是有意义的。”
她都想过了,她的人生没有牵绊,等她死后,她微薄的遗产会留给甘棠。
至于道长……
她这样来去如风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她的死太过伤心,或许根本不会伤心。她死以后,她应该会走吧,或者在她死之前就会离开。
穆若水轻轻地反问:“那我呢?”
“什么?”
“是你闯到我的观中,是你求我的庇佑。你屡次遇险,我让你上山隐居你不愿,你要留在山下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信誓旦旦,还说要带我看一看新世界。好,我信了你,答应下山,和你过平凡人生。现在才过了多久,你要拜入玄门,你要修道,你要离开我,傅清微,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世界?”
穆若水的语气永远听不出明显的情绪起伏,但傅清微的心脏随着她的一字一句慢慢收紧,连刚刚好转的喉咙都有了干涩的迹象。
“我……”她艰难道,“我没有想要离开你。”
“在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不是吗?”
沉默的人变成了傅清微。
“或者是死亡,或者是你隐入山门修行。”穆若水问不出那句:我算什么?她有她的骄傲。
而她有她的志向,傅清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人都是会变的,彼一时她会因为害怕死亡上山求慈让真人的庇佑,此一时她也会为了心中的理想不惧死亡,主动走入危险的世界。
她永远忠诚于自己。
只是似乎低估了她在观主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低估。
她以为永远在一起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暧昧上头心照不宣的信口开河。
原来穆若水会介意自己做出的选择,未来里可能没有她。
后知后觉,她好像辜负了一个人。
穆若水和她擦肩而过,在她身边短暂的停留,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傅清微的头低了下来,此刻连对不起都成了苍白的狡辩。
*
穆若水回到了卧室,房门掩得无声无息。
卧室的窗户关了,但可以再打开,这栋房子对穆若水来说来去如无物,根本拦不住她。
傅清微在外面枯坐等了几个小时,才终于等到她又走出来,进了浴室。
没离开就好。
傅清微松了一口气,心仍紧着。
她紧锣密鼓地把洗好的水果切在盘子里端去卧室,盘子底下压一张手写的道歉卡片,回到了沙发,忐忑地坐好。
淋浴的水声停了。
穆若水从卫生间走出来,乌发染湿了红衣道袍的肩头,面具周围的白皙皮肤蒸腾着尚未散去的热气。
她换上了来时的衣物,戴上面具,宛如将要在她眼前消散的云烟。
傅清微只能眼睁睁看着,再也没有挽留的立场。
穆若水再一次进了卧室。
水果留下,道歉的卡片从底下的门缝丢了出来。
傅清微把卡片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穆若水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魂,现在看不到了,她又坐在沙发上发呆。
嗡嗡。
占英:【师妹,快要入职考试了,为了抓紧时间入门,我先给你讲讲经吧。《太霄琅书经》里说:“人行大道,号为道士。从道为事,故称道士。”
第一课:我们讲什么是道士?正如经书上所说……】
傅清微实在提不起精神上课,连回消息的力气都没有,点开表情包列表点了一个心发过去。
占英又长篇大论了一会,问道:【无意冒犯啊,也非常热烈地欢迎你来阁皂宗。我就是随口一问,观主那么厉害,你怎么没向她学点本事啊?】
先前占英担心说服傅清微的最大困难,就是身边有位行走的大佬,万一她看不上阁皂宗,想不到她居然主动找上来了。
傅清微:【她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