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有人站出来,说大家要冷静客观地等待结果,也立刻淹没在口水唾沫的汪洋大海中。
势头汹汹,持续了大半个月才消停下来,杨焕的改版计划在这个月内为网站流量贡献巨大。做网站的除了技术实力,另一样至关重要的便是要吸引眼球。改版技术要求并不高,绝大多数网站都能做到,只是
ory珠玉在前,再有人效仿,也不过是给ory增添知名度而已。
这样好消息与坏消息交织澎湃的时期,杨焕终于克制住自己,没有再去酒店找吕品。因为找了也于事无补,碰面他就忍不住要开火,开火后看着她难受,然后自己更内伤——何苦来哉?
也许是该到冷静冷静的时候了。
间谍案的判决也下来了,纵然严律师多方论证袁圆的行为在实质上构成的伤害有限,且在案发后认罪态度良好,但整个案件的涉案人员绝大部分最终都受到从严的判决。
袁圆并不是最严重的,判了十四年。
判决结果杨焕是在网上看到的,看到“十四年”这几个字眼的时候,他心头升起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
不知道该恨她,还是该可怜她。
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袁圆身上,吕品大概也不会如此决绝地以为,他们再没有丝毫可能;如果不是袁圆出卖图纸,吕品也许不会如此坚定地签下合同去一线
然而袁圆偏偏是吕品唯一的朋友。
杨焕竟不敢去想象,此刻吕品究竟有多难过。
更没有想到的是,吕品会主动联系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心里不可遏止地升起某种希望,某种潜藏的甚至有些卑劣的希望——也许失去袁圆,会让吕品感觉加倍脆弱?会让她更觉孤单无依?会让她渴望他的怀抱?会让她稍稍妥协,需要他的安慰?
他抑制住这种在短暂的几秒内呈级数倍数增长的欣喜,用尽量平淡的声音问:“什么事?”
吕品的声音有些诚惶诚恐:“你周末有没有空?周六、周日也行,不用一整天,半天也可以”
“有。”
“要是忙的话”
“有。”像是生怕她继续撤退,杨焕抢先截断她的话,“我有空。”
他想说:我今天就有空,现在,立刻,马上,有空,随时,为你。
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吕品找他是为周末去给袁圆探监,她吞吞吐吐地没说要他去的原因,杨焕也就没问。进去的路上遇到钱海宁,他是往外走走,垂着头,没了魂似的。吕品想开口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钱海宁闷闷苦笑:“她不见我。”
声音有如世界尽头般的苍凉。
“你你有什么东西要转交的吗?我们帮你带给她。”
钱海宁摇摇头,又自嘲地笑笑:“也没什么。”
轮到吕品进去时,问及袁圆为何不见钱海宁,袁圆面颊微抽,复又淡淡道:“见不见,见几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吕品默然,又问她在里面伙食如何,有没有人欺负新来的。袁圆双手本搁在桌上,听吕品这么一问,不自觉就往桌下缩。吕品心中一惊,又明白袁圆并不想她知道这些,亦不想显得过于难堪,只得叮嘱她好好保重,自己多多留心,不要和人起矛盾云云。
袁圆的情绪一直很平静,没有往日那种活泼,也没有格外颓废,还能挂着淡淡的笑容,跟吕品讲前天狱友们工作完还煮过一次火锅加餐直到工作人员提醒探监时间有限,袁圆眼中才流露出不舍之意,她眼里闪过一丝晶亮,像是隐隐的泪光,最后告别时她轻声说:“你们想法子瞒住我妈。”
吕品不及开口,一旁沉默许久的杨焕忽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妈妈要是知道那颗肾是怎么来的”
“杨焕你!”吕品狠狠地瞪住杨焕,杨焕冷笑两声没再开口,工作人员过来带他们出去,等出了大门吕品才发作:“你积点口德会死人啊?”
“会,当然会,我还嫌时间太短不够我好好骂骂她呢!”杨焕窝着一肚子的气,纵然知道袁圆在吕品心里分量颇重,纵然知道吕品今天带他来是为了骗袁圆他们俩还在一起免得袁圆替她操心,纵然知道袁圆的事只是他们分手的导火线,然而——然而他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地方,可以发泄这种淤积已久的愤懑!
他犹不解恨,“我要是她妈,知道自己女儿闯这么多祸,早气死了!”
“杨焕你够了没有?”吕品激动起来,“你以为袁圆都不知道吗?你以为她不后悔吗?她只不过是还想给自己一个念想,让自己觉得她做的事情就算错了99%,至少还有1%的用处是救了她妈妈!14年,你觉得14年的日子好过吗?出来时她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你就不能让她还有这么点安慰,在里面撑住她自己吗?”
杨焕亦是怒目相向,他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伤人,可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如果没有她袁圆引发的连锁事件,吕品会那么坚定地要和他分手吗?他到手的老婆飞了,现在还要被利用来去安慰肇事者,还不许抱怨两句?
然而看到吕品强忍泪水,双唇颤抖的模样,他心底也像被砸了一记猛锤。
杨焕不再说话,伸手便揽过她的头,摁到自己怀里。
“她妈妈”吕品整个人都在他怀里颤抖,眼泪染湿他身上的棉t,就在胸口,那个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温热濡湿,“她妈妈,前几天并发症就是昨天”
“她14年,就换来她妈妈半年不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