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阳光终于穿透云层。
薛绥备了马车,在明媚的天光里,神情愉悦地赶到薛府。
马车刚刚抵达前门正街,便看到魏王长史从府里出来。
她微微一怔,脚步轻快地踏入府中,径直前往寿安院。见到老太太,来不及行礼,便笑着报了喜。
“祖母,王妃有喜啦!”
薛月沉多年未有所出,此事几乎是整个薛府的心病。如今长孙女一朝有孕,崔老太太激动得眼眶泛红,几欲落泪。
“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啦,薛家大喜。”
她拉着薛绥,问长问短,又连声夸赞她福泽深厚,是薛家找回来的大福星,独得老天的庇佑,一举为薛月沉带去好运。
整个寿安院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喜悦。
薛绥迟疑片刻,道:“方才过来,看到魏王府的人,不知所为何事?”
崔老太太欲言又止地道:“为了你那不成气的九妹妹。”
叹息一声,她将魏王提亲的事娓娓道来。
“六丫头,依你看,魏王存的什么心思?祸害了老四还不够,如今又打算娶老九?”
薛绥微微一笑,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曳不定的花枝,心下如有暗流翻涌。
“这恐怕并非魏王的本意……”
崔老太太也是精明通透的人,闻声一惊。
“能说动魏王的,唯有老太后……难不成是……”
“是大长公主,是萧家。”薛绥语气笃定。
“他们这是要堵薛家的嘴,以恩惠拉拢,好掩盖姑母被毒害的隐情……”
崔老太太脸色微变,但不见意外。
薛绥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祖母,你是如何打算的?”
崔老太太道:“你父亲在朝为官,向来瞻前顾后,生怕得罪人。何况他本就有心攀魏王府这门亲事,如今魏王主动示好,他怕是求之不得。唉,老身心中也气恨难平呐!你姑母死得好惨,一想起她临终前的哭喊,老身就恨不得手撕了萧氏……”
半晌,崔老太太又叹息一声。
“这薛府终究也不是老身一人能做主的,你父亲得为薛家的大局考量……”
薛绥听懂了她话里的话,微微一笑。
“那九妹妹,是什么意思?”
“她?”崔老太太轻哼一声。
她瞧不上那个孙女。
“她从前就羡慕你大姐,背地里没少嘟囔。她一个庶女,若能有幸入王府做个续弦,那便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她还有什么可挑拣的?”
话一出口,许是想到薛绥也是庶女出身,微微有些尴尬,忙拍了拍她的手。
“你与九丫头不同,她心思简单且行事莽撞,若能有你一半的聪慧伶俐、识大体,老身也就不用这般操心了。”
薛绥若有所思的一笑。
薛月娥何止不会挑拣?她恐怕都不会再计较薛月盈为李炎生下私生子这等丑事,然后欢欢喜喜地去做续弦……
思忖片刻,她故意提醒。
“祖母,陛下春秋正盛,朝堂局势不明。薛家可万万莫要站错了队。”
崔老太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眼梢微动,重重一叹,“只盼你大姐的肚子争气,一胎诞下嫡子,为端王稳固地位。如此,咱们薛家也不算枉费心力。”
她是在赌,只要薛月沉生下端王的嫡子,薛家便可以放开膀子支持端王,为来日的鼎盛荣华做打算。
薛绥但笑不语。
这朝堂上的兴衰荣辱,变幻无常。
莫说为端王生一个嫡子,便是两个,三个,都未必能笃定端王登基后,薛月沉的儿子能承继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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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