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太擅长骗人。
“你误会了,你是我爹娘在山上捡回来的。等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我便把你送回家去。”
楚淮眼神一暗,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到了哥儿身上,触及那方白皙纤细的锁骨,又触电一般撤回:天降夫郎?喜当夫!他对这个不感兴趣。
“家?这不就是我的家么?我不记得了……”
硬着头皮演习的裴元舒不敢直视恩公的双眸,只能借着擦拭头发的动作,尽可能避开楚淮探究的视线,纤细柔软的身躯恰到好处的轻颤起来。
楚淮闻言有些不敢置信,紧紧盯着对方擦拭头发的双手,面上一片审视之色:“那你还记得什么?”
楚淮捏了捏眉心,面上泛起一片寒意,他向来最烦不清不楚的麻烦了,尤其是异性。
裴元舒咽了咽喉咙,声音颤抖,他咬咬牙,下定决心后脱口而出,道:“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叫元舒,其他的便都没有了。”
楚淮沉着脸,不知该摆出何等神色:……
只幽幽在心底暗叹:可真是个大麻烦!
翌日清晨。
楚淮早早的起身收拾院子里的两块菜畦,种下了一小块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奇异种子,其余地块全都种的本土蔬菜,高山热白菜、胡萝卜、早芥兰、早菜心……
多种几种,每天第一可以吃不一样的菜。
“哥,早啊!”
楚淮种完所有的地,蹲在厨房前洗手洗脸散散汗,正好楚清抱着一个小木桶出来,里头装着昨天买回来的细米,开始熬煮今天全家人要喝的粥。
“早。”楚淮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转到堂屋去,拿一个放大版木勺子。
往里装了小半勺的枸杞红枣,又转身去到厨房,将木勺里面的枣子枸杞清洗干净后,刷洗铁锅倒水放枸杞红枣一气呵成,之后坐在灶前点火开始熬煮,顺便给另一边煮粥的灶洞也添了柴。
很快,楚清便端着洗好的米进厨房,见灶洞里有火,直接把米倒进深桶锅内,加水熬煮。
以往这个时候楚淮已经出去,可今天意外的没出去,楚清便有些好奇:“哥,今天是没有安排吗?”
“有安排,我屋里那人已经醒了,他不记得从前的事情,现在暂居咱家,阿弟你安排一些事给他做,他以后跟你住一屋。”
“他醒了!还好还好,我真怕他撑不下去,哥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楚清拍拍胸脯,自信的笑道。
吃了早饭,楚淮刚想上山再猎一些野味拿去卖,现在住的房屋已经破旧不堪,等过了六月,雨水多起来了,就现在的破茅草屋,会有倒塌的隐患。
他想多攒点银子,尽快在六月结束前砌好新房,一家人都能安安全全的住到结实的房屋里。
楚淮计划好一切,正想上山,却突然接收村长通知,说让全村的人都集中到晒谷场,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秧苗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村长估计想动员村里人又快又好的耕种吧。”阿弟跟在楚淮身后,猜想着应该是这样的。
村长威严甚高,村里人很快就集结到晒谷场上,人头涌动,说话声音又杂又乱,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妇人因之前的积怨,开始互怼。
村长站在晒谷场中间的木台上,手中拄着一根光滑的拐杖,脸色严肃,嘴角绷紧。
“大家都静一静。上头发了急告,前三年北方大旱、地动,粮食颗粒无收,今年北方洪涝严重,必定没有收成,这意味着将会有无数的流民涌向南方。”村长满是皱纹的脸浮上一层担忧。
“上头嘱咐,要让百姓自给自足,不知道诸位乡亲有没有留意到今年有什么不同?四五六连着三月滴雨未下,这便是大涝的前兆!若是今年南方不幸也发洪涝,这将会是一场浩劫!”
“我们村山体紧实,大家可以提前把一些食物烹煮用具挪到山上去,等洪涝来了,也好迅速动作起来。”
“等会儿村里的汉子们留一下,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同你们说,今后怕是不断会有急告下发,大家注意按时到场,了解清楚上头的意思。”
“今天就这样,汉子们留一下,其余人可以回家准备。”
chapter10
此事一出,村子里瞬间沸腾起来。
大抵是天灾未至,很多村民们都没有见过天灾时的惨状,对于村长转达的信息并不重视。
“天灾天灾的,谁知道会不会来!今年若没有收成,家里的存粮和存银,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洪涝一来,田地里头的庄稼肯定是不成了,咱家又在地势较低的地方,到时肯定被淹,我们这一大家子,能搬到哪里去”
“唉!到时候再说吧,日子能过一日是一日,说不准洪涝不降临我们村呢?”
……
日子照常过,妯娌间的小打小闹依旧有,仅有几位经历过灾荒的老一辈人家,才火急火燎的赶着家人上山,修筑一个可以抵抗大雨侵袭的屋子。
楚淮等人回到家后,便聚集在堂屋里,开了一个临时家庭小会议,以解决今日村长所传达的事项。
爷奶辈分最高,坐在上座。
爷爷扫了一圈坐在堂下的人,布满风霜的眼里全是坚定:“搬!不管洪涝什么时候到,我们家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咱们家有几块半山腰上的山地坡,地势还算平整,平时也不爱种东西,可以作为新屋的基地。”
爷爷说完话,奶奶抖着手,从打满补丁的上衣兜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楚淮。
看了眼爷爷后,眼眶忍不住泛红,嘴角皱纹颤动:“这是我和老头子买棺材的银子,上回淮子受伤出了一半,还剩二两,你们看着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