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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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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介以为抓住性这根绳,爬山一样,就可以轻易让自己到达峰顶。不是的,回来之后,沈虹的态度好像露营那档子事是一坨排泄物,不愿回顾,很久没联系他,让他的期待冰疙瘩似的在那儿滴滴答答兀自融化。

他在公司的处境,因和杨镇与的摩擦升级,变得越来越让他难受。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是一些无谓的刁难和龃龉,让人忍不住想施以老拳。小组和他相熟的同事建议道:“郑哥,那狗日的不就好个色,你请他喝顿大酒,弄到下沙搞下那种按摩,保证他以后闲屁再不放一个,信不信?”“算了吧,有那工夫老子还不如和哥儿几个耍呢。”这点郑一介倒还不错,自他做组长后,小组每月的下午茶费用、他的个人差旅补贴、团建费这些常被他拿出来给弟兄们撸串了,是以人缘挺好。

晚上加完班,他们一起去南岸的夜市聚餐,席间最小的孟炫喝了酒才说他刚拿到了某大厂的offer(录取通知),做到月底,下月就走了。郑一介蹾蹾酒杯,祝贺孟炫。这事又刺激了他一下,这小孩才多大,二十三多点,就年薪几十万,关键这小狗日的活得多精彩啊,玩滑板,拍视频,拍拖,光他在主播平台上拍的在海边捡蛏子、贝壳、海星的达人小视频的打赏都够郑一介大半月工资了。想想他自己,好像就没这样肆意年轻过,除和沈虹在厂子里短暂的恋爱之外,他的人生似乎一出厂就自动设置为中年苦逼模式。

“郑组,在这儿干得不开心,你也可以换个嘛。”孟炫举杯回敬他。

“不像你,哥老啦,没人要。”他学历自考,简历也不出挑,能进目前这家公司都算成功的了。他和孟炫一个是蜗牛一个是飞鸟,人家随便一踮脚,都够他吭哧吭哧爬半天的。“没听过那个段子吗:不要责骂年轻人,他们会立刻辞职的,但可以往死里骂那些中年人,尤其是有房有车有娃的那些。”他大着舌头,“何况我没房没车没娃的,更失败,更不敢离开。”

“可你有那么漂亮的老婆,还想什么?”以前聚会郑一介撺掇林碧微参加过,那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他也曾一度骄矜自喜过,你们比我混得好又怎样呢,老婆还不是不如我。现在才知道多傻,你混得不行,那漂亮老婆就要在市场流通,不再被你私藏。

“老婆,哈,死了。”面对众人的疑惑,他故作嬉笑道,“中年丧妻,人生大喜,有什么好惊讶的,来,喝一个。”

他很快熟谙地把自己灌倒。

郑一介搭乘最末一班公交回去。刚上车,拥上来几个花枝招展穿着彩衣的大妈,大约刚在广场上秀完舞蹈。郑一介刚要占住一个座位,为首的大妈身手不凡,朝目标猛地一扑,一个矫健的横插,带着肥热的温度,将郑一介别在后面,然后但见大妈腰身一拧,臀部俯冲,吸盘一样,稳稳坐定,同时两腿叉开,高举臂膊,如同旗帜,冲后面挥舞,这儿这儿!后面姐妹款步跟上,相视一笑,坐享胜利成果。旁边,徒留懵逼的郑一介,被实力干败,灰溜溜地逡巡几圈,找一个栏杆抓住,却因为喝得微醺,忍不住对大妈的身手赞叹道:“哎哟我×,牛逼!”

大妈们已经坐定,闻听小子粗鄙无礼,唾弃之声浩大喧腾,指指戳戳,大有将其就地正法的气势。郑一介尚不知严重性,带点酒意,躁怒四起,言语间对大妈们更不敬。这下好了,还胆敢回击,安坐的大妈们怒而起身,争先恐后对其诛心,众口铄金之下郑一介已然沦为人民的公敌、十恶不赦的浑蛋。郑一介本来嘴就不利索,这会儿在一片上下翻飞的嘴唇们夹击下,更显力不从心。正在此时,但闻后边一好汉气沉丹田吼出一句:“都给老子闭上嘴!”好汉言道,“吵死啦!”嘴唇们略一停顿,然后继续翕动,连带敌我立场不明的好汉也一并打击。二人寡不敌众,在下一站仓皇鼠窜。

也算刚才同仇敌忾过,郑一介和好汉略一寒暄,要请他在附近小摊吃个夜宵聊表谢意。好汉叫刘洋:“再往前一段是我们小区,走,那边有家烤鱿鱼的,好吃。”刘洋所指前面是品牌高档小区,“可以啊兄弟,这么年轻住这样的小区。”刘洋哈哈笑:“我在小区看门的。”原来是小区保安。到了烧烤摊,刘洋又打电话:“我得把我们队长叫来,要不他又说我吃独食。”

等队长来了,郑一介才觉得有时候某个晚上真他妈奇妙。你道这队长是谁,是竹篙,七八年前他有一段失业不好找工作,在一家售楼部做过几个月保安,竹篙就是那几个月最相熟的。两人刚一相见只觉眼熟,细聊几句,各自扒开堆积的时光才打捞出一点印象,先感慨一番“海城好小”,又感慨:“其实不小,这么些年在一个区域混,竟然都没遇到。”一个说:“你狗日的胖了,看来这些年混得挺好。”一个说:“你还这么瘦,竹竿似的,光顾着灌溉女人了吧?”

那时候,郑一介刚做保安,培训了一段,在售楼部实习。刚上岗,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刚学剃头来了个络腮胡,就这么寸。他还没学会引导停车的手势,就接了一个新手开的车,那一刻,郑一介恨不得自己是个变形金刚,直接把她磕磕绊绊的车像拿玩具一样放在车位里得了。但,没那么容易。开车的女子估计是刚拿了证,手生,她紧张,他也紧张。郑一介打出倒车的手势,她竟能把车倒得曲线婀娜。他又打了一下手势,尽管倒,离黄线早着呢,倒吧。郑一介姿势打得有种过了头的郑重,以掩饰其生疏,女子就倒了,很猛,几乎是一眨眼之间,就加速冲了过来。郑一介蒙了。售楼部内部装修无限奢华,而人们看不见的面向后院的外墙,其实只是一层简易的钢板。娇红小车性感的尾部即将要冲撞在铁皮墙上,他慌了,做出停止的手势,晚了!这主儿踩着油门跟他有仇似的撞过来,他恨不得一步跑上去横亘在加速的车尾和空心的墙之间。眼看着要撞上,郑一介闭上了眼,心想,完了,玩完了,这他妈的要撞上了,整个售楼部都得地震一样摇晃一下,他立马就可以滚蛋了。“咚”的撞击声一触即发,于此刹那,一声炸雷般的喝止响彻整个停车场,他睁开眼,看见竹篙闪电一样跑过来,把手里的路锥阻塞在车轮底下,然后,车身颠簸了一下,在竹篙声可碎瓦的呼喝下,终于挨着墙壁停下了。还好,离制造出撞击声,还差那么几毫米。郑一介的汗水涔涔而下,咧开嘴笑了,对他。竹篙吊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甩着步子走开,不理会他感激的笑,这狗日的。走了两步又扭过头抛一句:“轧坏的路锥可算到你工资上啊。”他训郑一介:“愣着干吗,还不清理掉?”老实说这狗日的大声说话的样子很讨人厌,可郑一介却笑了,那一会儿,忽然很想喊他一声哥。

那么多人都在岗亭那儿聚集着,看热闹,只有他冲过来帮了他,所以郑一介一直记得。

这晚上郑一介彻底喝多了。他喝多其实目的不纯,他有了比较心,七八年过去,老哥们儿也只是熬上了个保安队长,当然,手下几十号人,比他显得威风多了,可到底是条“看门狗”,他自己说的;而他,好歹算个中级白领,工资也比他高不少,虽然是条“加班狗”。

郑一介和竹篙在他员工宿舍里就着浓郁的臭袜子味道叙了半夜旧,其实他俩的往事不消几小时就说得差不多了,毕竟在一起也就几个月,然后就听竹篙吹嘘这些年他亦真亦假的风流史。“知道吗,我们小区里好多小三,搞笑的是,那些小三拿着金主的钱,转身再去养小白脸,我去检测消火栓,经常碰见。”竹篙说,“可那些女的,在我们跟前又装模作样颐指气使的,老子可是知道这小区里所有人的底细。”他又说了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秘密,偷情的,偷窥的,偷窃的,都躲不过他的眼皮。

“假如说,要是想偷拍某个住户的隐私,能做到不?”

“你想干啥?”竹篙来了兴趣,半坐起来,“那得看谁去偷拍,别人不行,我就可以,我有一百种方法敲开他们的门,他们也信任,毕竟老子率领兄弟保卫着他们嘛。”

“‘荔园小区’你也熟?”

“江边那个‘荔园’?那怎么不熟!我们隶属一个保安公司的,我们公司专做海城高档豪华小区。”

郑一介觉得今晚上的酒喝得太值了,和大妈们的骂战也太划算,刘洋出现得也太及时,简直是,一切都出乎意料,却又水到渠成,看来下山时他没白拜那尊“丑佛”。

那天和沈虹置气,他一人沿山路闲转,在下山的路口遇到一尊佛像,前面摆着几个李子和稻穗,那佛像极简主义,在一块破石板上画出来个眉毛鼻子眼的大概,雕工笨拙幼稚,像是小孩涂鸦,佛身上写一行“南无阿弥陀佛”,简陋到寒碜的地步,应该是山洼里那几户人家供奉的。在阳光下,佛像粗糙稚拙,可也朴实诚恳,透着一股丑萌丑萌的气质。他想,那些鎏金镀彩的大佛就给道貌岸然的西装们去朝拜吧,那些佛太辉煌,大约也没空理会他祈愿的那些小心思,倒是这山村的土佛,与他有缘。郑一介采了一朵野百合,供奉在佛前,念叨了几句心思,匍匐下来,磕了个头。

“哥们儿,兄弟不给你藏着掖着,有事求到你,我要拍‘荔园小区’2期2104那户男的。这事头疼我几个月了,做梦也没想到能在你这儿迎刃而解。”他给竹篙点上烟,“以前在售楼部你就罩着我,我都记得,现在又得让你帮我。”他露出奉承的笑,“我每次一出现就给你添事,可谁让你是我哥呢。”

郑一介第二天取了五千块钱:“给兄弟们吃顿饭。”并请竹篙做了次按摩。林碧微在的时候,他花每一分钱都心惊胆战,挣得少,没本事开源,只好节流。林碧微离开了,他为了达成目的花起钱来,心也不惊胆也不战了。

竹篙收了钱,也享受了按摩,吐一口烟:“这个好说,不费啥事,放心,你说你要拍什么内容就行了。”

就这样,上天助力,在竹篙的安排下,他变装成保安,在周海光那屋对面的楼里拍到了周海光和不同女人同居一屋的照片,并且还有一次趁周海光不在家,在保安队长的带领下借故排查排污管道进入了他家,趁女人不注意,拍到了室内男女内衣混在一起晾晒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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