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耀祖出生那天,村里人都说我以后的日子难了,我却无比高兴。
只因我在受尽凌虐却无力还手的年纪里,终于等到了人生第一张王牌。
爸妈打骂我,践踏我,试图敲碎我的脊梁,让我跪在地上为弟弟奉献一生。
我却带着恶意,教弟弟与父母离心,让他成为我刺向父母最锋利的一把刀。
后来,耀祖会在爸妈教训我时举着炉钩子威胁:“你们再打我姐,我就打你们儿子!”
也会在事后恨铁不成钢地骂我:
“姐,你就不能支楞起来,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啊?!”
然后又嘟嘟囔囔:“算了,以后我护着你。”
“我一天是这个家的耀祖,就护你一天。”
自我记事起就知道,男孩会哭才有糖吃,女孩哭不哭都只有巴掌。
村里祖祖辈辈都重男轻女,女孩们都被打怕了,也认命了。
可我不甘心。
李老师说过,女孩子面对不公的命运,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地救自己于人间水火。
五岁那年,我妈生下了弟弟耀祖。
我第一次在她那刻薄的三角眼里,看到了名为“母爱”的东西。
我爸因为生不出儿子而佝偻的背一下子挺直了,说话都大声了起来。
耀祖是带着无尽期许来到这个家的。
凛冽的寒冬里,我一边搓着尿布,一边听隔壁的老红军刘爷爷给孙子二蛋讲兵法。
“打仗也要动脑子。”
“打不过的时候不能硬拼,先找到敌人的软肋,软肋知道吗?就是你一戳他就疼的地方,你集中火力攻那一处,才有胜算……”
我似懂非懂地念了一句“软肋”。
屋内婴儿啼哭,屋外寒风烈烈,我原本麻木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我的敌人终于有了软肋。
在我没有那么多见识,不那么聪明的年纪里,满腔的恨意驱使我开始下一盘大棋。
耀祖出生后,我有了干不完的活。
但我从无怨言。
刘爷爷说过,想要骗过敌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想要得到,先得付出。
我把最大的耐心都给了那个与我血脉相连的弟弟。
他的尿布都是我洗的,奶粉都是我冲的,长大点了饭也都是我喂的。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姐姐”。
他会走路后,奔向的第一个人也是我,而不是那对视他如命的父母。
我每天都把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跟村里脏兮兮的小男孩们完全不一样。
还将我从刘爷爷那里听来的故事讲给他听。
耀祖三岁时,第一次在饭桌上讲出一个完整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