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生父得知他对靳玄野下了情毒,或许会抚掌大笑,夸他颇有乃父之风。
“你这孽子弑父杀母,奸淫师侄,死不足惜。”白骨向着陆厌走去,姿态扭曲,每走一步,骨头都会喀哒作响。
“我没杀……”要是不生他,娘亲便不会下体撕裂,更不会凄惨地命丧破庙。
陆厌辩驳不得,遂抿紧了唇瓣。
“你可知错?”白骨厉声质问。
“既是死不足惜,那我下去陪娘亲可好?”陆厌毅然决然地举起“清朗”,横在咽喉处。
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快些来,娘亲在下面寂寞得很。”白骨笑得前俯后仰,骨头相击。
“全数是儿子的过错,儿子早该去陪娘亲了。”“清朗”逼得咽喉淌出了血来,陆厌双目失神,自言自语,“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靳玄野一手掐着陆厌的腰身,一手情难自禁地在陆厌周身游走。
他早已不是初试云雨的毛头小子了,却连区区情欲都管不住。
上一世,陆厌死后,他又活了好几百年。
这么多年间,他连自渎都鲜少,更遑论是与人交合了。
起初,他曾想过是否因为自己的初夜是被陆厌所迫,不甚美好,所以才不喜床笫之事。
一日,俞姑娘对他投怀送抱。
俞姑娘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及笄之后,更是面若芙蓉,世间难得。
他家与俞家是世交,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在他拜入九霄门前,他们日日见面,无所不谈。
他曾对俞姑娘怀揣朦胧的好感,还曾一度认为他们以后定会成婚生子,羡煞旁人。
奇的是,面对衣衫半褪的俞姑娘,他满脑子俱是忍着羞耻,四肢僵硬,朝他投怀送抱的陆厌——他最恨的陆厌。
论容貌,俞姑娘差不了陆厌多少。
陆厌的尸身被师父烧了,连一点骨灰都没留下,再好的容貌都不复存在了。
且他绝非断袖,为何难以忍受俞姑娘近身?
难不成他被可恨的陆厌变作断袖了?
不可能。
绝不可能。
他阖了阖眼,压下在他脑中作乱的陆厌,继而抬起首来,望住了俞姑娘。
客观而言,俞姑娘有着一副合他心意的好颜色。
但这好颜色却勾不起他的一丝欲念,他心如古井,全无波澜。
“抱歉。”他取了件自己的外衫,披在俞姑娘身上,“你且快些走罢。”
说罢,他连连后退,不再看俞姑娘半点。
闻言,俞姑娘霎时哭得梨花带泪,将他的外衫一丢,穿妥了衣衫,掩面而去。
那之后,他再未见过俞姑娘。
现如今,他甚至只记得俞姑娘姓俞,连她的名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下他感受着陆厌的肌理与体温,不得不承认不管将来他是否会腻味陆厌这副肉身,不管他将来是否会杀了陆厌报仇,至少迄今为止,惟有陆厌能挑起他的情欲,教他做不了清心寡欲的君子,仅能当声色犬马的俗人——不,连声色犬马的俗人都算不上,而是不分场合,只知发情的禽兽。
“陆厌。”他不由自主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