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嫁过来快一个月,只是因为宵哥儿的身体不好,两人虽躺在一张床上,却无夫妻之实。
周氏知道这是正常的,多少还是有些遗憾,觉得两人根本不像是夫妻,也担心郁离的福气没办法让傅闻宵逢凶化吉。
如今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傅闻宵在教郁离识字,她心里是高兴的。
她很清楚傅闻宵的性子,看着斯文雅正,实则防备心极重,让他接受一个人很难,更不用说这个半途被塞过来的冲喜的妻子。他的责任心让他不至于否定这桩婚事,但要让他打从心里将人当妻子看待,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会儿他愿意教郁离认字,证明他正在尝试着接受这个妻子。
假以时日,待他们的感情好一些,届时圆了房,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有离娘在,他不会太过孤单,生病时有个人陪着,让他不至于活得太苦,或许以后都会好的。
周氏心里高兴,同时拘着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去打扰叔叔和婶婶。
“是小叔叔身体又不好了吗?”傅燕回拧着小眉头问。
傅燕笙扁着嘴,担心得不行。
小叔叔若是生病,阿奶就会拘着他们,不让他们去看小叔叔,除了担心打扰到小叔叔歇息外,也因为他们年纪小,怕将病气过给他们。
周氏笑道:“不是,是你叔叔正在教小婶婶识字。”
“我也想识字。”傅燕回说,“小叔叔上次教我的字我都会了,我还没写给小叔叔看呢。”
傅燕笙抿着小嘴笑,声音乖巧软糯,“我也想写给小叔叔看。”
周氏将两个孩子拢到怀里,一手一个摸了摸,笑道:“嗯,等晚些你们再过去。”然后牵着他们去做饭,“等会儿给你们烤地瓜吃。”
傅燕笙笑着露出一口小米牙,“也给小婶婶烤三个,她爱吃。”
“好好好,给离娘烤三个。”
地瓜烤好后,兄妹俩手牵着手过来,在门口探头,问道:“小婶婶,吃烤地瓜吗?”
郁离双眼一亮,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和傅闻宵识字。
“吃!”
在食物面前,所有的事都要退一射之地。
郁离没忘记教自己认字的好心人,扭头问道:“宵哥儿,你要吃吗?”
傅闻宵摇头,“你们吃罢。”
见他不吃,她也没勉强,只是心里颇为同情,觉得他是因为生病没胃口,错失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怪可怜的。
傅闻宵看她和两个孩子快乐地坐在门前的小凳子吃烤地瓜,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表情都差不多,低头看到手边的书,哂然一笑。
大胆、单纯又容易满足,偶尔像个小孩子,夜里的杀机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环境,能养成这般奇怪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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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周氏看着罐子里剩下的铜板,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吃饭时,看到她脸上的愁容,郁离有些奇怪。
她虽不通人情世故,看人脸色还是会的,以为她遇到什么麻烦,问道:“娘,怎么了?”
周氏欲言又止,想到郁离嫁过来,是傅家的媳妇,有些事情也不必瞒着她。
“最近家里的开销大,银钱都花得差不多,还有粮食也快没了……”
原本家里的粮食是可以吃到秋粮收割的,届时租他们家田地的人家会送一批粮食过来抵租子,他们家便不用买粮吃。
然而郁离嫁过来后,傅家的粮食消耗的速度太快了,支撑不到秋粮。
周氏当然不会因为郁离吃得多而责怪她,在她心里,郁离已经是傅家妇,让她吃饱是应该的,总不能因为她吃得多,就嫌弃她吧?
郁离呆呆地看她,好半晌终于消化完她的话。
她尝试着理解,“娘,咱们家的粮食没了?”
这是个大问题!
她很严肃地想着,其他的可以不计较,但饿肚子这事是绝对不行的。
“对。”周氏点头,“原本家里还有些积蓄,只是你和宵哥儿成亲花了一些,再加上宵哥儿要吃药,他的药不能断……”
傅闻宵一直在吃药,一副药的银钱不少。
傅家有多少钱外人并不知晓,只有周氏清楚,他们家的钱其实也没多少,傅闻宵要吃药,这钱根本不经花。
见郁离呆呆的,周氏不欲她太过操心,安慰道:“离娘放心,我最近绣了一些帕子和荷包,等将它们卖出去,就能买粮了。”
她是不担心他们家没粮食吃的,就是怕没钱给傅闻宵买药。
傅闻宵的药不能断,要是这药一断,他的身体又要出事。
郁离却记挂着这事,回房时也是一脸严肃的模样。
傅闻宵的身体不好,平时并不和他们一起吃饭,都是在屋子里吃。
难得见郁离这副神色,他有些奇怪,问道:“离娘,怎么了?”平时看她挺乐观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有时候还有些呆,很少会有这么严肃的样子。
郁离看他一眼,说道:“娘说家里的银钱没了,粮食也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