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很冷。
一侧密密麻麻堆满了深黑色煤球,现在?还没到烧煤的寒冷冬季。窗户下面,养着几盆吊篮和?芦苇。还有一个很大的仙人球。
淡黄色的窗户,把目之所及的世界都笼罩上一层昏黄。
最高处的窗角,有个烟囱,曾经有鸟儿在?那里筑巢,后来被季馨赶走了,她?神经敏感?,听不得那一大早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整个家里,冰冷、压抑、没有一点儿活气。
季知涟好累,也好饿,那两个冷包子根本吃不饱,在?胃里黏腻着。她?怀念起那颗被捂得暖烘烘的大白?兔奶糖的味道。
江河不在?,这里就没有奶糖。
她?无精打采地单手攥着语文课本,小手指的指甲在?书?页上报复般的戳出一个个月牙似的小洞,密密麻麻,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裤兜里的那个桃红色套娃。
仿佛能?从它身上,汲取到某种小小的力量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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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十一月。
南城下了第一场薄薄的初雪。
教室里那排暖气边上,永远是风水宝地。冬天能?量消耗的快,宠爱孩子的家长一般会偷偷给他们带点小零食上学,无非是两块红薯、一根玉米、三?两包子,孩子们喜欢把冰冷的食物放在?暖气上烘烤一会儿,这样能?吃口热乎的。
班级每周都会换一次座位,谁都有机会轮流到暖气边上那列座位,除了季知涟。
打架事件过后,她?在?班上就像是被彻底遗忘了。
全班的座位都在?流水般变动,只有她?是个铁打的钉子户,驻扎在?角落里毗邻垃圾桶的专属位置。
下雪那天,恰好是放学后。
上一节课是体育,整个班都在?室外跑圈,跑完了圈,就是自由活动时间?,而雪花也是那时开始打着旋儿飘下。
天气的变化?总是能?影响心?情。
冬天的第一场雪,对于孩子们而言,就像过年一样兴奋。
他们在?操场上玩游戏,举着校门口小卖部刚流行起来的绿色水枪,互相大笑着射击着——
那绿色水枪里面,原本是酸甜可口的饮料,可以对嘴喝,喝光之后,可以自己买饮料再灌进去,达到循环使用的效果。
也可以灌上自来水,成为好玩的水枪,来一场孩子间?的对战。
季知涟原本安静地闭眼坐在?花圃周围,在?等下课。
后门人进人出,冷风飕飕灌入,她?应该是着凉发烧了,此时浑身无力,眼前一阵阵发黑。
睁眼那一刻,发现自己已被包剿。
兔牙男孩带头,一群同龄人悄无声息的包围了她?,七八支绿色水枪,但被黑黝黝的枪口瞄准时,人的皮肤会本能?地划过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