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陷入了难以忍耐的安静,你的手指动了动,抓着他被子的边缘。你好像很习惯下意识在某些时候去抓住什么,比如衣角、袖口,或者现在的白色被单。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太宰再度移开视线,“真是……令人恶心。哪个家伙教你这么说的?”
“森先生教的。”你迅速地回答道。
“在一众选项中选择了最不可能的答案。唯独森先生是绝对不可能试着去切身地去理解与感受他人的,真是的,哪怕朔君说是魏尔伦或者费奥多尔教的,我也能勉强相信啊……”
太宰治低声念着,他脸上的浅淡笑容已经消失了。
“朔君,我是不是在你面前太仁慈了,让你心里有我是一个值得去靠近的好人的想法?或者让你产生了什么别的误解?”
他的语调平淡,但语速快了些许,不像往常那样不疾不徐,你能从失控的语速里察觉到,太宰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如果是这样,我就明说了,实际上,我把你带回afia只是因为你是个危险的家伙,整个横滨只有我深刻地明白你的危险性,必须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我才能放心而已。我会保护你,也只是因为如果你死掉的话,可能会给横滨带来麻烦。”
太宰似乎是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恢复了状态,他又轻轻地笑了起来,神情几乎可以称作冷酷。
“所以啊,关心你什么的,其实都是骗你的啦。朔君完全不必这样去试着接近我,虽然我是你的监护人,但别说只是一个认识了几天的名义上的亲人了,一般来说,即使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很少关心到这种地步吧?”
说着,他又把语气放得温和了许多,但丝毫不改变其话语中的冰冷含义。
“朔君以后还是不要过分地探究我的过往为好,再探究下去,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保护着你的忙碌的家长就可以了,你也只需要为afia做点事,待在afia里,就是回报,不需要付出更多,也不需要对我有什么依赖或者期待。”
“更不要做出为了他人从楼上跳下去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值得你这样做。你瞧,你这只手……”
太宰顿了一下,盯着你打着石膏的手,“痛不痛?”
“痛。”你委屈巴巴地说,“太宰先生的话说得我的心好痛。”
“……”
太宰治根本想不到你竟如此油盐不进。
他本来可能是想说知道痛了就不能有下次了,但现在你们都陷入了沉默。
“起码得痛上十天半个月……”安静半晌,太宰叹了口气,“朔君会如此执着于我,一个事实上只相处了几天的人,除了第一眼看见的是我以外,想必还有别的缘由吧……”
“除去关心监护人天经地义,还能有什么缘由呢?太宰先生要是觉得我是一见钟情或者见色起意,那也行。”你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语气。
“……”太宰治揉了揉眉心,“也许我该尽到监护人教育孩子的责任。”
“太宰先生要对我进行一对一指导了吗?”
你顿时不委屈了,微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保证不会再天天跑出去,一定留在afia好好学习。”
“果然还是得交给魏尔伦和红叶姐。”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说。
“哦……”你从“嘻嘻”转变为“不嘻嘻”,只需要太宰治一句话。
“其实朔君跳不跳楼我也没那么关心。”太宰懒得再看你,闭目养神,“毕竟少年跳一下也很正常。”
……正常吗?
“我更想知道,朔君的异能是怎么回事……魏尔伦说,朔君使用了一种新的异能?”太宰问。
“没有,应该只是魏尔伦先生没察觉到我的异能发动了而已。”你说。
“是这样吗。”太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
旋即,他向你交代了一些关于海洋异动的任务的相关信息,并且告诉你任务结束后就待在afia,别再出去了。
当然,他也知道你这家伙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乖巧,所以提前给你交代了任务之后的日常任务,那就是留在afia学习体术课程。
“涩泽龙彦的事情,最好不要参与进去。”太宰说着,见你没有应答,轻轻叹了口气,但似乎也不很在意。
毕竟afia有足够的保护好你的能力。
你们闲聊了一会儿。大多时间是你讲述出门在外的见闻,太宰听着你说。
傍晚的时候,你抱着诺亚向太宰告别,准备离开病房。
然而门掩上一半,你又折返了回来。
“就算太宰先生心里其实不在乎我,我也还是想关心太宰先生。”你眼中的认真带着几分偏执,“虽然太宰先生很抗拒,但是——我会离你越来越近的。”
太宰治以为你走了。
其实没有。
你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打了个电话给afia首领的生活助理。没过多久,你就拎着两份晚餐,愉快地再次推门而入。
太宰治完全没想到你会折返回来,他正坐在病床上给自己的手臂缠上绷带,抬头见你进来,一时没掩饰好眼中的讶异。
“怎么……”他放下手上的绷带,看上去想问你怎么回来了,话到嘴边忽地一转,变成了,“怎么不敲门?”
“没有空余的手敲门。”你低头瞥了一眼垃圾桶里换下的绷带和纱布,将餐盒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要不我出去再进来一次?这次保证一定敲门。”
“……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