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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地下室的灯打开了,和费奥多尔和诺亚在地下室度过了一个下午。
你试着继续打听案情,但费奥多尔知道的细节似乎也不太多,如果要去查教堂案,得到警视厅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去翻卷宗。
除此之外,费奥多尔向你介绍了擂钵街的复杂情况,你从他口中知晓了擂钵街比较靠谱的情报贩子与武器商人,以及一些组织的势力范围分布,还有一些重点人物的复杂关系与过往。
擂钵街的人员不仅有横滨本地人,还有许多洋人,有的是偷渡进来的罪犯。
横滨租界的法律制度混乱,军警受到限制,给了罪犯更多的生存空间。
而其中的擂钵街,更是可以称为三不管地带,英、美领事馆无权管辖,横滨也不想管——没有那个时间精力,也没人吃力不讨好地去整顿。
越是不管、越是难管,越是难管、越是不管,这样的恶性循环造出了擂钵街现在的恶劣环境。
费奥多尔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会来这里建立一个常用的据点。在擂钵街这块地方,交易情报、买卖武器,甚至买凶……只要有实力,保证自己不会成为频发的抢劫与盗窃的受害者,在这做什么黑色的事情都很方便。
他会告诉你这些信息,并不是免费的。
费奥多尔希望你能帮助他查明,在那群体失忆的三天内,他失去的记忆是什么。
“之前我让尼古莱去请您,是因为我以为你就是群体失忆的根源,找到你,就能解决失忆的症状。但我没想到,你失去了更多的记忆。”
天边有一点薄薄的云,像烟一样,太阳缓缓地落下,它的光芒穿过烟云,穿不过费奥多尔的眼睛。
你和费奥多尔站在窗户边上,眯起眼来望着夕阳。你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太阳要转多少回才能同时见你们一回?下一回是什么时候?会有下一回吗?唉,何其漫长的等待,你不禁有些热泪盈眶——所以说,不要又熬夜又直视太阳,对眼睛不好。
窗户没有打开,当太阳再落下去一些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你从窗户玻璃里看见了你自己。
纤细得仿佛能被风吹倒的少年,白衬衫的扣子系得很紧,却披着不合适的黑色外套,还抱着一个红陶花盆,显得有点微妙的奇怪。
费奥多尔拉开了窗户,登时,少年的倒影消失了,清凉的夜风灌了进来,你和他的头发都被呼啦啦的风吹得乱七八糟的。
“你自己去查的话,应该更方便一些?”你说,“你查你的记忆,为什么要借我之手?”
“我不清楚我那三天在做什么,没有任何文件或者监控记下了我的信息。我行动的时候很谨慎,不留痕迹,更不可能做出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去做了什么’这种事。所以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我一失去记忆,谁也不知道那些天我做了什么……包括我自己。”
“喔……可是我也无能为力啊。”你说,“或许你可以去找那个‘消失之人’,他比我更可疑。我只是一个失忆的犯罪顾问罢了,十分的弱小。”
“弱小。”他低头看了你一眼,“指差点让尼古莱没跑掉?”
“好吧。”你伸出手臂,张开纤细的手指,展示你这瘦弱的身躯,“九分的弱小。”
费奥多尔笑了笑,“话说回来,朔君……您的异能的发动条件,是和言语有关的吧?”
你抬头与他对视,眨了眨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要您变成哑巴,是不是就用不了异能了?”他问。
没等你回答,他就笑着将视线移向窗外。
“我只是这么一说。我还想请您帮忙呢。”
“我有帮你的办法吗?”你问。
“当然有。”费奥多尔说,“我能推测出,在那三天中,我遗忘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并且,我猜……你的监护人知道我遗忘了什么。”
“你想要我帮你从他那里打听消息……”你说,“我明白了。看在你告诉我这么多信息的份上,我考虑一下。”
“不应该是,看在我告诉您这么多东西的份上,直接答应吗?”费奥多尔笑道。
“他是我的监护人呀,我当然得谨慎些。”你理所当然地转过身,“太宰先生说擂钵街的晚上很危险,我得先走了。”
“现在已经是夜晚了,您现在走回去更危险。”费奥多尔说,“不如……在这待一晚上吧?”
你摇了摇头,走下了楼梯。
他便也不再劝,跟在你身后送你离开,“怎么连诺亚也要带走?”
“诺亚答应了,不信你问它。”你举起花盆,“你听,它不说话,就是默认。”
费奥多尔叹息一声,他无可奈何又眼含笑意地看着你,“那就请您照顾好它了……考虑好了就和我联系,可以吗?”
你比了个“好”的手势,脚步轻快地走进了还未完全暗下去的夜色中。
只不过……你并没有离开擂钵街。
你绕了一个圈,走到了费奥多尔的据点正对面的地方。
费奥多尔的地下室在擂钵街的东边,而你来到了擂钵街的西边,抱着花盆坐在阶梯上,遥遥地看着对面。
就在你坐下没过半小时,你就看见,对面的费奥多尔的房屋,“轰”地一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在震耳欲聋的声响中,火光冲天,黑烟四溢。
整座房屋都燃烧了起来。
对夕阳无动于衷的人们纷纷从房子中走出来,远远地看着这场爆炸,或忌惮或好奇地议论着。
你偏了偏脑袋,眼中倒映着明亮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