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宿枕青随他离开。
站在小巷尽头的黑暗里,小巷中的喉鸣夹带着血腥,钻进捂脸的指缝。
死亡,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不该这样。
山茶花开,淡香悄然蔓延。
随这颗星球特有的狂野的风,狠狠吹过小巷,散碎的精神力贴近每个雌虫的额头,感受他们的恐惧与焦躁,承载着迷茫与伤痛的触须微微探出小芽,向拂过发间的风诉说死亡与哀伤,寻找可以暂且休息的卵壳,等待伤口腐烂或愈合。
好像开始被卵包裹,温暖,安全,又有一双大手拂过,带着安抚与理解,为化脓的伤口清理,掀开烂掉的鳞片,摁住试图挣扎的双手,开始清理,上药,包扎,之后头发被奖励地轻柔,那是雌父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在胳膊背心……
弥漫的烟尘和死亡的气息远去,花开了,五彩斑斓。
“好香啊……”
宿枕青踉跄站起,小巷里安安静静。
“呼——还好不是冬天,就是风有点大。”搂紧衣领,雄虫快步回家。
“真是被你小子吓到了,为了制住你,把这满巷子的虫都累趴。”地上的虫抱怨着,打开四肢仰望星空。
“嘿!你小子以前哪个军团的,不会是巡弋者退下来的吧!”
“巡弋者退下来能流落到这里,黑洞之源可是无尽的金普和信用点啊!”
“好久没有这么看星海啦!”
“我刚才好像梦到我雄父了,雌父抱着我,雄父摸我的头。”
“哇!你居然见过你的雄父,我是冻卵出生的,我可没梦到雌父抱着我,就刚刚,那沙包大的巴掌还往我屁股上呢!”
“哈哈哈!我也一样!我偷他酒啦!”
异兽
笔尖摩擦,宿枕青在纸上写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宿枕青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小巷,渐渐从踉跄离开到可以听那些雌虫醒来的话语,到后来,他可以慢慢走过小巷,或者坐下来,花些铜普,听他们的曾经,可爱的孩子。
雌虫们会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甚至有个雌虫坐在他旁边感慨,他叫凯伦,他说他可能得到传说中古龙的祝福,他曾经服役于与可以挂满整个胸膛,他甚至能开着重型战甲车碾碎爬上星球的高级异兽。
因为一次异兽潮汐,异兽在猪脑收的指挥下突破防守冲破星球能源保护罩,开始在城市屠杀,他78的战友保护了他,那场战役惨败,整个小队只活下一个他,甚至死掉了一个少将,那时他和少将一起被埋在地下,都遭受严重的污染,少将更严重些,在黑暗中的78个小时,少将和他讲了好多好多,他知道了从前的虫是什么样的,来源于古龙文明的神秘精神力,甚至1994年精神力复原的案件,他们在等待死亡前最后狂欢,即使只是哈哈大笑到牵动伤口呛咳。
“我想,是流浪在星海中的古龙圣眷者,为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废虫安抚,我闻到了花香,淡淡的,香香的,我好想还看见圣眷者从我面前走过。”
“感谢他,让我还能活着,能继续照顾那些虫崽。”凯伦笑着,他一虫找到小队其他死亡军雌的亲虫,给予帮助,将再无亲虫的虫崽接过来照顾。
94精神案,古龙圣眷者,塞尔维卡的父母,他的出现,以及逐渐汇聚强大的精神力。
感谢、信仰和功德,吗。
这天,宿枕青正坐在宽敞的小院,周围围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崽,他们很乖,或站或立,静静听着宿枕青讲故事。
这个亚雌哥哥很温柔,讲的故事精彩,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觉得开心。
艾米是个三岁的亚雌,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格外的甜,他原来不知道怎么笑,是亚雌哥哥教他笑得,他很喜欢哥哥的故事,特别是在有次回家后,雌父又开始生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艾米就趴在门上,为雌父讲听来的故事,雌父开门了,比上一次早了三分钟零七秒。
艾米将这件事情告诉亚雌哥哥,是哥哥的故事让雌父没有那么痛了。
故事讲到一半,天黑了。
接着便是耀眼到刺目的白光,侵占视野,短暂掠夺虫的视觉,还未调节好瞳孔,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世界。
“异兽来啦!”
宿枕青被虫崽们推拉着奔跑,这里是福利院,都是福利院中还不能外出工作的虫崽和周围亲虫出去工作无虫照顾的虫崽,老师们很快出来,组织孩子们前往防护所。
到处都是虫族的喉鸣,骨翼扇动的声音。
等宿枕青恢复视力时,数不清的黑影从天而降,天空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不断有庞然大物从破口涌出,时不时能看到口子中探头探脑的硕大脑袋。
这是,异兽。
砰砰砰!
在杂乱的噪音中,也能听到异兽攻击星球能源保护罩的巨大声响,一声一声扣在宿枕青的心脏。
啪嚓!
碎裂的声音。
携带着污染液的异兽从天而降,在半空中被军团火力撕碎,砸落在地面。
少数漏网之鱼成功登陆,被地面重甲兵合围,逐渐,身边逃跑的雌虫停下步伐,将身边的虫崽推前,转身。
“艾米!”
小小的亚雌被利爪轻易碾碎,宿枕青挥动的精神力只来得及将抱着艾米的少年亚雌拖出,少年下半身已经血肉一片。
“走啊!”少年亚雌死死抱住异兽的利爪。
“走!”宿枕青推着孩子们,藤蔓般的精神力将异兽死死定在原地,收紧,绞杀!